市局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各种口味的方便面桶成堆垒着，长桌上层层叠叠的全是资料。小赵走进会议室，在那已经杯盘狼藉的桌子上又运来一批档案袋。他们在寻找和那研究所有关的所有案件，那地方不知废弃了多久，找起来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秦奕往眼睛里滴了几滴眼药水，随即把药瓶递给一旁的金远航：“你用完后传给大家。”
“好。”
在眼药水轮完一轮后，小赵猛地站起来：“老大，我找到了！”大家纷纷望向她。
“这是二十一年前的案子了，当年研究所内□□气体泄漏又遭遇火灾，死亡人数高达25人。案卷记录的是意外事故，并非人为造成。”
金远航接过赵梦递来的卷宗，低下头认真看着，长长的眼睫微微煽动。他扫过受害人员名单，有个叫杨磊的，后一页是幸存者名单，其中杜昌富这个名字让他心里狠狠一紧。
杜昌富，程煜名单上彩虹药业集团的老板也叫杜昌富！
金远航立刻准备带人赶往彩虹药业集团，临走前他叮嘱道：
“小赵，你马上去查彩虹药业集团老板。”
金远航胸口隐隐作痛，右眼皮狂跳着，似乎预示着什么，他思考三秒后补充道：
“小陈，通知交管部门，立刻进行全城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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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杨帆被抓进警局后，杜昌富这两天眼睛一下都没合，整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他想跑，可是舍不得这万贯家财。彩虹药业集团才刚上市，眼下正是计日程功的时候。一旦离开就意味着要重新开始，他今年已经45岁了，错过这次机会估计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秘书匆匆忙忙地闯进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杜总不好了，交警们在封锁出口。”
“什么！”杜昌富小小的眼睛从来没睁这么大过，他腿当下就软了，秘书立马上前搀扶。
“还有……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杜昌富挣扎着起身，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拨通了一个境外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什么事？”
“时…时老板，你得帮帮我。那帮条子现在封城了，我该怎么逃出去。”
对面鸦雀无声。
杜昌富急了，他怒吼：“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被抓了你也别想好过！”
那年轻男子一笑，随即慢条斯理地开口：“上帝会保佑你的。”
“嘟——嘟——嘟。”电话断线了。
“妈|的”杜昌富的血性似乎被激出来了，他暴跳如雷，“老子靠自己也能走！”
他还真不是吹牛。经常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杜昌富早就为自己筹谋好了逃跑计划。
警车很快停在彩虹药业集团门口，警察们迅速下车将这充满现代化设计的大楼封锁起来。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杜昌富跑了。他躲进臭气熏天的垃圾车中，被伪装的环卫工人按计划的路线运出城外。
杜昌富被司机翻了出来，他从皮包里掏出张卡递给那人，随即准备去前面的码头和秘书会合。
他边走边狂妄地想：天要亡我，我定胜天半子！那帮死条子，你们跟我斗还差得远。当他来到安置的小船准备和秘书远走高飞时，只见船内站着一位面容俊秀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的脚边是已经昏死过去的小秘书！
“杜老板，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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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远航接到小赵电话时，简直高兴的起飞，他恨不得抱起程煜荡高高，本来五十分钟的车程硬是三十分钟就到。
“金队，杜昌富已经在审讯室了，举报他的程先生在那儿。”赵梦往左边一指。
程煜冲他笑笑，随即伸出手说：“金队，能帮到你们是我的荣幸。”
金远航和他回握：“程教授不跑了啊，这次主动上门。”末了补充句：“今天晚上请你吃答谢饭，别再跑了啊。”
小赵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头雾水，不过这画面是真养眼啊。
金远航一走进审讯室就听见杜昌富在那大喊：“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什么事了，通缉令呢！”
“杜老板觉得自己没犯事，那你跑什么？”
杜昌富刚刚嚣张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他喃喃道：“我只是想出去旅个游。”
“哦～～杜老板喜欢坐垃圾车出游啊，品味还真是独特，怪不得身上喷的香水都是一股屎味。”
杜昌富：“……”
金远航把手里的文件往他脸上一拍：“通缉令，自己看！”
怎么可能？杜昌富一脸不可置信，他把天荼藏的那么好，警察怎么会发现？他肥胖的手指疯狂抖动着，颤颤巍巍地打开那份文件。
“呼—”
杜昌富长舒一口气，虽然有通缉令，但只是关于他偷税漏税的和贩毒无关。
“我说你们刑警闲的吧，偷税漏税归你们管？”杜昌富将身体后倾，肥胖的身体压的椅子吱呀作响。
金远航朝他笑笑，嘴角是弯的但眼里全是狠厉：“偷税漏税我们不管，但贩毒归我们管。”
杜昌富被他深不可测的眼底看得发虚，他立马移开眼神嘀咕着：“贩毒？谁贩毒啦？反正我没有。”
“有还是没有不是你杜老板说了算的，老实交代毒品藏哪儿了！”
杜昌富当然不会说。
金远航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辰科生物研究所吗？”
他观察到面前这个胖子瞳孔骤然一缩。
“当年那次毒气泄露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那么多人都死了怎么就你活下来了？”
杜昌富做过最坏的预想就是天荼被警察查获，可他万万没想到，二十一年前的旧事竟然被挖了出来。
他这些年来干过不少亏心事，但是他都不在乎，唯一会在夜间闯入他梦境的就是那次毒气泄露。
当年的惨状仿佛历历在目，无数怨灵在浓浓烟雾中痛苦地哭喊着，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逃生出口被昔日同伴封锁，随即一把大火掠夺走最后一线生机。
杜昌富回过神来，整个人像瘪掉的气球，毫无生气。
金远航乘胜追击：“如果你还有一丝良心，就说出当年的真相，说出毒品藏匿地点。”
杜昌富无奈地笑笑：“没用的，你们根本管不了。而且我反正也是死刑，即使说了，以我犯下的罪过，我还是会下地狱。”
“我能保你判个死缓。”
人在濒临死亡时是极度渴望求生的，就像那些自缢的人会在生命最后关头挣扎自救一样，这个条件对杜昌富的诱惑力是巨大的。
杜昌富嘴唇微动…
“金队，检察院的人来了！”小赵的声音传来。
随即两位检察官走进审讯室说：“金远航，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越权执法，现在请你立刻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杜昌富和其中一位检察官眼神交锋，轻启的嘴唇瞬间紧闭，他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我还没审完，等下再走。”金远航厌恶地看向那两个“正气凛然”的家伙，随即将目光重新放到杜昌富身上。
“不好意思，你要是不配合，我们只好采取强制手段。”说罢几个警察上前押住他，那小年轻甚至意欲给他上手铐。但被其中一个检察官制止，那人道貌岸然地说：“金队，我们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毕竟政法一家亲。你好好配合，我保证你回来舒舒服服的接着当支队长。”
金远航再次来到审讯室，只不过这次他是被审的那个。
面前西装革履的人开口道：“金远航，你未经上级允许，私自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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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杜昌富被暂时扣押在市局里。他望着虚空出神，静静地等待着死期的降临。杜昌富安慰自己：至少死在警局里比死在外面好，毕竟那些人不可能在市局虐杀他。
很快，一缕身影突现。杜昌富看着面前这人的装扮，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过他不可能做个明白鬼了，那人利落地将一支针管扎进他的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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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队，谢谢你的配合。你看，这不就完事了吗。”西装男笑得殷勤，还恬不知耻地伸出手。金远航无视他这多此一举的礼节，快步离开检察院。
等他回到市局时，只听小陈说：“金队，杜昌富死了。”
他平静地问：“怎么死的。”
“突发心脏病，人当场就不行了。”
金远航一拳砸在身边的白墙上，就差一步！
好一会儿他才整理好情绪，焦急地问：“杨帆还活着吗？”
“还活着。”
金远航吐出一口浊气，研究所的事查不出了，至少还有希望追查毒品的藏匿地点。他带人去彩虹药业抓杜昌富时已经里里外外搜寻过一遍，没发现天荼。
金远航打算去审讯室审杨帆，赵梦拉住他的衣角小声地说：“金队，你休息一下吧，你已经两天没回过家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需要休息了。这两天简直太损耗人了，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人的大脑还真是奇怪，小赵不提醒他真还不觉得疲惫，现在一说，金远航觉得自己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小陈看他犹豫了一会儿，补充道：“金队你放心，我和赵梦会看好他的。”
金远航低着头独自走出警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正走着，视线中出现一抹修长的影子。金远航缓缓抬起头，只见程煜站在不远处用他那如水般的眼睛平静地看着自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简直太挫了。
头发又油又脏还包着丑陋的纱布，胡渣估计更多了，衣服也皱巴巴的毫无质感，就连皮鞋上都蒙着一层灰，和面前那个好看的男人比起来简直信心全无。
金远航朝程煜尴尬一笑：“你…还没走啊。”
程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金队，不是你说要请我吃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