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猛和江涛正凑在电脑跟前看朝日酒馆的监控录像。

“这个男人叫万和，一家物流公司的小主管，是林尧的男朋友。”周猛说，“林尧是个工作狂，你要调查她就查查她的合作伙伴上司下属就全了，她父亲已经去世，她和她母亲住在一起；家境一般，出生在南塘，是个小地方；她的经历很简单，初中未毕业就被选入田径队，前是市队，后省队，再是国家队，曾代表国家出征过奥运会，成绩还不错，后来因为脚伤退役，很可惜；退役后进入上复大学，大学毕业后去美国斯坦福留学，归国后在一家投行干了两年，被丁大海挖到长松，一直到现在，是长松管理团队的领军人物，非常受丁大海的器重。”

江涛一直在反复观看录像，“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人很奇怪。”

镜头里林尧秀美的眼睛一直睥睨着万和，虽然只能看个侧影，但她气势凌厉，完全碾压着万和。

“不像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有很多种，你以为都是你侬我侬的，也有女强男弱的，他们真是男女朋友，正式交往一年。”万猛笑道。

“不对，”江涛摇摇头，“?从心理学角度来看，恋人的心理状态包括亲密感、激情、承诺、信任和尊重等几个方面?，你看看他们之间有其中一个因素没有；?爱德华·霍尔提出的四种人际互动距离中，适合恋人的距离是亲密距离，具体范围为15厘米到44厘米?，这个距离有于用进行亲密的身体接触，如拥抱、亲吻等；可你看他们。”

画面里林尧与万和间的距离一米左右，林尧腰背挺起，万和则微微侧开身体。

“没有丁点亲密的感觉。”

“可他们是实实在在的恋人，虽然没有同居，却经常在酒店约会，他们也没背着人，林尧的朋友很多都知道，虽然都不看好他们的关系。”万猛无奈地说，“万和承认他们经常吵架，但吵过就和好。“

江涛没说话，把录像画面放大，缩小，反反复复地看。

“幻影心理诊所的电话你打了吗？”周猛翻翻手机，又放下，问。

“打了，不过赫秀出国，不在滨州，我们只通了个电话，林尧提前知会过她，她说得很坦诚，没有回避和隐瞒。她说林尧的意识深处有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有故事有情节有人物，还有一只叫雪儿的狗，就仿佛她的前世，那是一个恐怖凄惨荒凉的世界。”

“这是什么话，”周猛嗤笑着摇头，“这个赫秀到底是心理大夫还是神棍。”

江涛没接话，拿出一张纸，上面有写着老虎，卓丫米、齐沫。

“这是什么？”周猛不解。

“这是林尧在催眠时反复提到的几个字，赫秀说，根据当时林尧的反应，应该是人名，但她吐词含糊不清，音调怪异，她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字出来。”江涛说，“她还提供了两个重要信息，第一，林尧可能去找过仙婆，第二，天济有可能是她噩梦里出现的人，这个齐沫有可能叫天莯，那个世界叫胡川，据林尧透露可能在A国边境沙漠地带。”江涛扬扬眉，“有意思吧。”

“太有意思了！”周猛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真的假的，不会是林尧自说自话或者得了妄想症吧。你是学心理学的，你说说她是什么心理！”

“我们见过她，你觉得她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吗？更何况赫秀说滨州有名的心理专家她看了个遍。”江涛紧盯着电脑，一遍一遍地来回翻看，“得了心理疾病的人非常痛苦。”

周猛嘿嘿两声，“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么说，林尧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想法贴近天济的。”他拍拍头，难以置信，“那她这个梦可有意思了。”

“这个梦的确有意思。”江涛缓缓敲击着桌面，起伏的心情渐渐随着有节奏的笃笃声平静下来。

“怎么，你觉得这个梦有问题？”周猛眼里冒出了光，“可梦能有什么问题，你是说那个精神科的匿名医生……”

“你看过造梦空间吗？”江涛没有直接回答他。

“那是科幻，我的哥。”周猛一拍桌子站起来。

“如果没有中心医院的案子，我可能也不会往那去想；毒品可以致幻，脑器质疾病如颞叶癫痫会产生幻觉，催眠也会产生幻觉，更别提国外有很多前沿技术我们并不知道……”江涛一手摁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咨询过多希林的副作用，至今没发现有产生幻觉的案例。”

“若真有这种可能，这事可更复杂。”周猛又把屏幕拉到面前，画面正好停留在林尧离开时略有些踉跄慌张的背影，“无从下手呀。”

“林尧的噩梦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有林尧最知道，她没有完全袒露，作为只治疗过一次的心理医生，赫秀也不可能准确摸准她的脉搏；林尧做事冷静，从她处理中心医院一事就可以看出，做事有章法也有手段，她看了精神科，然后是心理医生，如果照赫秀的推测她有可能已经去求助过神婆，如果这些都没有效果，下一步你觉得她会朝哪个方向查下去。”江涛又换了一段录像，这是林尧拉开门走进酒馆时的片段，黑色大衣，黑色方领衬衣整齐地系着扣，几粒细小的蓝宝石纽扣闪着灼人的光泽，使这身肃然的装束显得飘逸洒脱。她漠然地走进来，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然是天济，中心医院那名匿名大夫如果追查不下去，或许天济是个缺口。”周猛托起下颚，“你也说了，林尧的梦里到底还涵盖什么内容，我们并不知道，也许还有其他突破口。”

“其他突破口有天济带给她的冲击大吗，外国高官内阁成员，几乎和林尧的生活搭不上节的，而且林尧认定天济就是她梦里的人不可能仅仅凭着一个名字。”

周猛的脸色越来越紧绷。

“今天我还调取了市国际招商节的录像资料，那天有很多分会馆，林尧始终跟着TON化工的活动，整整一天，最后的节目是TON化工与有意合作的单位进行面对面沟通答疑，二十多个单位，家家基本保持在十分至二十分钟不等，只有林尧，在里面待了近一个小时，你猜里面是谁？”江涛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