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明在问慕雪稠：“为什么要到这里去？”
慕雪稠回头说道：“这里与你有关。”
“与我有什么关系？”
漫天纷飞的大雪，从天降了下来，思无崖的崖底是一处温泉，野狼盯着三个人，却又似乎忌惮着什么，发出低沉的怒吼，不敢上前。
冬日的剑是冷的，冬日的雪是冷的。
唯有溅出的血是热的。
长剑出鞘的瞬间，头狼被王思明一刀砍死，随后长剑入鞘，又是一头被杀死的狼。
聚集在温泉旁的野狼一哄而散，只有满地的鲜血，肆意地在洁白的雪地上流淌。
“哦，你刚刚为母复仇了，一部分。”慕雪稠淡然地说道。
王思明听了，他的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是回头冷冷地问道：“什么为母复仇？你到底在说什么？”
慕雪稠看着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开口说道：“你的母亲曾在此处被野狼撕咬，你在这里杀了几头狼，也算报了一部分的仇。”
“苏望月，你把话说得清楚一点，把所有的事情一点一滴老老实实地跟我说好不好？算我求你了。”王思明苦笑了一声，他心中一直有种隐秘的猜想却从未被证实过，他又不敢细想，只能郁结在心中。
他的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滴在地面之上很快就结成了冰。慕雪稠看着他流泪的脸，神情有些恍惚。
王思明太像慕瑶光了，这让慕雪稠晃了神，他看着王思明在哭泣，好似又看见了慕瑶光流着泪。
同样的雪天，满地的血腥，血结成了冰，无法流动，十五岁的慕雪稠要杀掉王璃。
匆忙赶过来的慕瑶光哭着对他说道：“他是你姐夫，算我求你，你废了他的武功都可以，我与他退隐江湖，从此不再过问世事，我只求你不要杀他。”
“姐姐！他这样的行径与上任教主有何区别？残害无辜，肆意妄为，你不是跟我说过，要与我一道，将洗花宗改变的吗？姐姐，你难道都忘记了吗？”慕雪稠转身离去，对着慕瑶光留下了一句话：“我来当这个魔教教主，来让我去改变。”
于是就在慕瑶光的面前，慕雪稠的长剑刺穿了王璃的心脏。
雪花纷飞，慕瑶光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就如此时此刻一样。
王思明跪倒在地，看着满地的血腥，哭着问道：“我的母亲...到底是谁？”
“小明，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最好，但是我向你保证，总有一人，我会将全部的真相告知与你。”慕雪稠柔声地说道：“你就在此跪下，对你母亲的亡魂，嗑三个响头吧。”
听了慕雪稠的话，王思明猛地一抬头，他恨恨地看他，内心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又不敢说出来，只能跪在地上，用脑袋撞着雪地。
“娘亲，孩儿不孝，至今未知娘亲真名，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一定为娘亲报、仇、雪、恨。”
他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齿看向了慕雪稠。
慕雪稠只是闭着眼，接了他的这股恨。
慕瑶光的死、王璃的死说到底跟他是脱不了干系的，只要能治好小明，他就会告知小明一切的真相，自己这条烂命就是王思明的，他要如何都可以。
应千城早就发觉了这股不对的氛围，他感觉到苏大夫跟小明两个人之间有结界一样，要说什么话也插不进去。
而且，他早就想说了，这苏望月苏大夫，怎么长得跟小明有点像？
是不是小明老表啊？
眼看两个人的眼神交集就要打起来了，应千城急忙走上前去调停。
“诶！我看这里有个温泉不错，我们一起洗个澡吧！”
他这个话题其实很突兀，但是应千城觉得，要是坦诚相见，说不定就没什么误会了。
慕雪稠看了一眼，一脚把狼的尸体踢进了温泉里面。
很快，应千城就闻到了一股炖肉的香气。
“谁去洗澡？”慕雪稠斜眼问道。
“野狼。”应千城回到。
他小跑上去，扶起了跪在雪地里面的王思明，也不知说什么，只能说些和事佬的话语：“哎呀，大过年的。”
有没有过年他也记不得了，这几个月都在旅途上，今日是何时也忘了，但是既然是下了雪总算也是冬天，冬天就是要过年的。
说的很尴尬，但是王思明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缓缓地起身：“抱歉，失态了。”
慕雪稠抬头看向思无崖，百丈高的山崖很高，只有很小一片的天空，看不清楚有什么东西，只有一片又一片的雪花。
她从崖上跳下来，能活吗？野狼有几只？她能应付的了吗？问题有很多很多，如果可以慕雪稠也想要回到当时的岁月，去亲眼看一眼自己的姐姐。
活下来就好了，还是她能活下来就好了。
当时是夏季，积雪没有那么厚，跳下来必死无疑，就算不死也重伤。
尽管慕瑶光武艺高强，但是她也不是神人，更何况此地野狼野兽聚集，一到夜晚便是猛兽相食，他当时来到崖底见到的就是满地衣服碎片和骨血，慕瑶光...她葬身狼腹是显而易见的。
他到底在幻想着什么？
多杀几头狼吧，慕雪稠想到：算是泄愤？
他拍了拍王思明的肩膀对他说道：“此地狼群集聚，你多杀几头，拿去集市卖也算一件好事。”
王思明收了剑，却表示不干。
“这些狼群与你有仇，你不去下手吗？”
王思明冷笑了一声说道：“病鬼，我倒是很奇怪你的过往，究竟为何能生出如此冰冷的一颗心，母牛有舐犊之情，万物自然亦有母亲怜爱孩童之情。”
王思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洞穴，缓声开口到：“那里有一群的狼，因见我杀狼而跑，唯有一位母亲选择留了下来，因为她无法带走一窝狼崽。”
他垂目道：“母亲一定很爱它。”
王思明其实还想问他的母亲疼不疼爱他，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迟早有一天他一定会明白，他到底有没有母亲的爱的。
见了这幕，慕雪稠微微愣神，他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回头转身说道：“既然祭拜过你的母亲，我们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