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虚原本想随便吃点，再转道去超市一趟，因为他打算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沉浸式刷副本，所以得囤点儿泡面方便续命。

可秦羽飞的意思很明确，逼格越高的饭店，越代表诚意，他亲自开车带赵虚去了新云鹿，二话不说直奔VIP包间，落地窗外高架桥车水马龙，霓虹色在双子塔尖来回闪动，一月份的江阳市夜风很冷，却在吹袭到玻璃窗时戛然而止，屋内暖烘烘的，赵虚的脸也映出了两抹淡红色。

璀璨的水晶吊灯散发着精美的光辉，一份份呈上餐桌的菜肴披上华丽的色彩，使人不自觉地食欲大开。秦羽飞要开车，赵虚说待会儿还要进游戏，于是二人都没点酒。

赵虚全程淡定进食，默默感受味蕾的幸福时光。秦羽飞坐在他的对面，除了开始点餐的时候开口问了问赵虚的喜好，便一句话都没有讲过了。

吃到一半，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秦羽飞鼓起勇气打破了彼此的沉默，说话前，他斟酌了许久，然后逐字逐句道：“赵虚，待会儿吃完饭你还要下本吗？”

问句都显得小心翼翼。

赵虚不觉得自己像是会吃人的样子，桌上的牛羊鱼虾才是他饭桌上的目标。

“下，今晚应该会通宵。”

秦羽飞心里非常可惜，《神鬼说》不能开两个号，否则他一定开个小号全程死跟赵虚帮他练级。

“那我叫我表弟上线带你？”秦羽飞还非常贴心地说：“他们已经放寒假了，每天时间还挺多的，最近他也跟他爹妈摊牌了，以后打算走职业路线。”

潜台词就是，不用担心带坏小孩子。

赵虚还是拒绝了：“不管以后打算走什么路线，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我自己下本吧。”

秦羽飞闻言，连忙喝了口饮料：“是我考虑不周了，那我叫别的朋友带你？绝对不坑。”

“他有钥匙吗？”赵虚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秦羽飞愣了一下，点头：“有。”

“好，待会儿我把ID发给你。”

听到赵虚爽快答应，秦羽飞终于有了一丝笑颜，饭量都比平时大了很多。

这顿消费应该是非常高的，江阳市物价本来就高，新云鹿的价位一直榜上有名，桌上又全都是五湖四海空运来的山珍海味，秦羽飞不狠狠出回血大抵走不出这扇门。

下电梯期间，赵虚脑子里默默盘算着啥时候自己手头宽裕了也带秦羽飞来这儿，把饭全都请回来，否则真算他占了很大的一个便宜。

秦羽飞去停车位取车的时候，赵虚跑到对街的便利店迅速选购了几样桶装拉面，等秦羽飞将车缓缓停到赵虚面前，看见那透明袋子里的包装，他眸光沉了沉：“你打算一辈子都吃泡面吗？”

赵虚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认真解说：“猪骨汤拉面，相当香，面条劲道，汤底乳白。番茄牛肉拉面，又鲜又甜，泡软了更好吃。麻辣肥羊拉面，带有花椒油和辣椒包，火锅锅底，百吃不腻。”

“那也是泡面，没什么营养的。”秦羽飞无奈地说：“你在我的网吧想吃什么随便说，我都能给你搞来。”

“多谢秦老板的好意了。”赵虚说话模糊，既不像是拒绝，又不像是答应，模棱两可的态度反倒让秦羽飞拿不准主意了。

回到灵犀网吧，秦羽飞殷勤地为赵虚冲上名贵咖啡，值夜班的员工3啧啧称奇：一毛不拔的老板将平日自己都舍不得喝的王炸咖啡献祭给了暗恋对象，由此得出一个结论，盲目陷入爱情的男人都会变得非常大方，因为他们的脑子通通变异成了恋爱脑。

对内情一无所知的赵虚更关心秦羽飞的那位朋友今夜是否在线，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果断地躺进了游戏舱。想跟赵虚再多聊几句的秦羽飞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恨过自己的等级，只能发消息轰炸朋友：阿奇啊你要给点力，好兄弟未来的幸福就靠你了！

阿奇带赵虚多上点分，他就能早点跟赵虚一起排副本增进感情，这么一盘算，秦羽飞心情又变得美美的了。

【欢迎使用爱游509柔柔蛋壳游戏舱，本舱绑定灵犀全息网吧系统，编号10988，本次使用时长为无限制，请玩家为了身体健康支持正版，拒绝盗版，诸君游戏旅程愉快！】

【检测到玩家进入…】

【正在尝试进行精神链接】

【链接中…10%…20%……链接良好…继续连接中……】

【60%……70%……90％……100%！】

【链接完毕，您已进入登录大厅！】

《神鬼说》的游戏封面更换成了红雨山庄的古枫树，上面挂满了红灯笼以及垂悬下来的对联，这是临近过年官方特意更换的封面，目的就是为了让玩家感受到浓浓的年味儿。

这倒确实有让人心情变好的效果，联想到过年的热闹劲儿，玩家可不得高高兴兴地进入游戏？

【正在核实您的身份信息……绑定赵虚……目前检测到与您相关的游戏为《神鬼说》……请选择进入或是挑选其它游戏！】

“进入。”

空灵的女音从遥远的国度降临，一如既往的冷淡。

【《神鬼说》感谢您的进入！】

从角色页面点进去，赵虚回到了红雨山庄下线点。

【即将进入初级地图红雨山庄。】

【人生虽有离别日，山水应有相逢时，恭祝玩家万事顺遂，平安回归。】

刚一上线就收到了一条添加好友信息，备注为奇奇猫。

秦羽飞提到过自己那位朋友的ID，赵虚对了对名字，同意了好友申请。

通过后，那边回复相当积极。

奇奇猫：你好阿虚，叫我奇奇就好，或者像予匪那样叫我阿奇。

赵虚：好的阿奇，下本吗？

奇奇猫：当然可以，我听予匪说阿虚你还没有钥匙，没关系，我有很多把，我们直接煮雨台集合吧？

赵虚：谢谢。

奇奇猫：不用客气，予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况且新人玩家刚开始玩游戏都是这样，手头有点紧很正常，以后多下几个本就好了。

赵虚：哈哈，好的。

还附上了一个喵喵微笑表情。

聊天框秒出现一条提示：奇奇猫已收藏该表情。

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看来是真的喜欢猫。

这个点恰恰是玩家上线人数最多的时候，赵虚去往煮雨台的路上差点被人挤人挤死。副本大厅门口站了一排吆喝摆摊的人，里面有百分之八十都是骗子，专门骗萌新的。上次打算卖女鬼伞给赵虚的玩家今儿个也在，不过换东西卖了，这回卖的好像是个什么仙药。

一名5级新手玩家路过，只因为好奇地多看了一眼，被强行推销了一整瓶药。

看那外包装，跟biss药如出一辙。商城可买的biss药被挂到地摊上卖，价格翻了两倍不止，还被玩家夸大其词附加了驱魔效果。这也就欺负新人玩家不怎么逛商城，都把灵币攒着打算去市场上淘点好东西，可有时候运气就是这样，遇到这种黑心商家，底裤都能被掏光。

那玩家面不改色地介绍：“你是不知道它的威力，甭说缠着你的鬼了，就连它上辈子的老婆、儿子、父母、领导、班主任、同班同学都能被它驱散，你只需要遇到它的时候含一粒在嘴巴里，保准你平安无事。”

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信誓旦旦。

赵虚边听边心里发笑，biss药的药效他可太清楚了，药品评价到现在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你一定有死对头，喂给他吃吧，让他任由你摆布。

还什么遇到鬼的时候含一粒在嘴里，怕不是打算给鬼发年终奖呢上赶着送人头，要真吃了，到时候直接躺板板等着鬼拧头。这年头虚假宣传忒吓人了，骗人财不说，还要骗人的命。

不过他倒没打算去多管闲事，新人偶尔也需要上当受骗几次才能有深刻的教训，以后长记性了自然不会再踩进同样的坑了。

可偏偏那玩家瞅准他0级，竟然把鱼钩丢到了他面前。

“你刚刚在旁边杵着看了这么久，是不是对这个药也感兴趣？”

“是有点。”

看见鱼儿上钩，那玩家唇角不加掩饰地勾起：“我是出了名的照顾萌新，你但凡在附近打听打听……”

附近都是托，彼此默契着呢，谁都不会供谁出来，打听了也是白打听。

“我当然相信。”

“哎呀，兄弟你就是实在！看在我们这么投缘的份上，我最低价格卖给你，我也不赚了，2999灵币，毕竟你新人也没多少灵币，就当我们交个朋友。”

那架势，就差药没直接塞赵虚嘴里强买强卖了。

赵虚将药瓶还给那名玩家，这一举动让对方愣了下：“兄弟您这是觉得贵吗？”

“不贵。”但凡了解赵虚的人，看见此刻赵虚一点点露出的笑容就会知道，这是赵虚准备搞事儿的前奏：“一点儿也不贵。”

一肚子的坏水，终究要幸运地降临在某人的头顶了。

“那兄弟您这意思是……？”

“这个，这个，这些，还有那些，你摊子上的东西都包起来。实不相瞒，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这点儿小钱对我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我靠，这是遇到‘大客户’了？

下一秒，玩家内心邪恶一笑：什么大客户，这是大冤种！白白上来送钱的大冤种。

玩家完全记不起来赵虚就是当初那个宁愿一毛钱不花撑破烂伞走进血雨里的狠人了，否则高低会在赵虚说出这番话时仔仔细细琢磨一下其中的真实性。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兄弟您说！您都这么照顾我生意了，我也得拿出诚意来！”

“陪我下一个本？”

还以为是什么高难度挑战呢，那玩家听后暗暗松了口气：“没问题！那咱们是先付定金呢还是……？”

赵虚打太极还是很有一套的：“我刚玩这个游戏没多久，灵币还没来得及充值，你先替我收着，等我们这次副本结束，我回去刷卡充钱转给你，反正东西一直在你手里，你不用太担心，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到最后不买，你也不亏。”

那玩家听着觉得也有道理，便爽快地收了摊子。

没一会儿赵虚便看见了新亮起的好友申请。

【角色名：心理大师】

【性别：男】

【角色等级：40】

【神鬼逐名：无】

【荣誉称号：无】

【总资产值：隐藏】

【亲密关系：隐藏】

【天赋评分：隐藏】

【sss级副本精彩重现：隐藏】

【所属小队：无】

【所属公会：无】

【家园等级：隐藏】

【家园位置：隐藏】

【……：隐藏】

【………】

“兄弟怎么称呼？”

“阿虚。”

“好好好，阿虚兄弟，你叫我大师就好。怎么说，现在我们直接去？”

“先等一下，我有个朋友要来。”

“好，没问题，今天光是做阿虚兄弟这单，我就可以一个月不干，专心下本升级了。”

话音刚落呢，一个戴着黑色猫耳饰品的男子出现在赵虚身后，轻轻点了点赵虚的肩膀：“你就是阿虚吗？”

赵虚转身，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这让奇奇猫松了一口气，因为有很多人都对他的头饰感到相当不能理解，尤其是‘一个男人怎么能戴那种东西呢？’这样的想法让大部分玩家总是向他投去不能理解的目光。

“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去副本大厅吧。”

二人彼此打了个招呼，然后点头：“好。”

因为一开始秦羽飞就跟奇奇猫交代了副本钥匙这一环节，所以奇奇猫甚至没有多言便将钥匙塞进了赵虚的口袋，三人找了个空地开始抽选副本。

卡牌在空中不断洗牌换牌，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飞逝后重合，从中选择了一张建筑图案的卡牌，出现在三人面前。一栋外表十分平常无奇的建筑，铁门上的字牌倒是极为吸引人的注意，写着：启物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