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课间付一安在全校面前检讨,下午七八节学校彩排运动会入场。
运动会当天,陈鸣一到教室,整个班都在捣鼓自己,女生化妆,男生捯饬发型。
随着清晨的阳光洒落,整个场地被金色的光辉所笼罩,盛会辉煌壮丽。
看台上,嘹亮女声盖过等待入场方队的窃窃私语。
高一年级首先入场,14班排在倒数,全班都穿的校服,鞋子都是统一的白鞋。
进入候场区,少年往后看去,付一安的班级在弯道后头等待。
陈鸣是知道付一安班上还定班服了,周二晚上回家,他就搁家里看陈楠试穿。
女生是粉白的渐变圆领卫衣,背后一朵盛大的烟花,前面胸口处做了理实班的小logo,英文拼写而成,另起一行末尾是自己名字的拼音,裤子是粉色的运动裤。
男生是湖蓝和白色渐变的卫衣,裤子是整条湖蓝色的直筒运动裤。陈鸣没见过付一安身上穿过这么靓丽的颜色,偷偷多看了几眼。
少年站在边缘,阳光下像一张白纸,干净而透亮。身影挺拔俊朗,目光柔和地与旁边的王洛建说话。
付一安挺适合亮色的,看起来更活力。
陈鸣被同学拉了拉,“走了,别发愣。”
陈鸣收回视线,跟着大部队的稳健步伐前进,嘴里喊着“一二一”的口令,方阵精气神十足,洋洋挥洒自信气息。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十四班,他们蕴蓄着蓬勃的生机,凝聚着不竭的活力,他们稚嫩的脸庞展现的是他们永不言弃的精神。他们带着自信与从容,用中国少年刚强的意志、团结的进取精神迎接挑战!”
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近台前区域,声音洪亮,气势如虹:“十四豪杰!跃动青春!力拔山河!展我雄韵!”
陈鸣和李艺其选的第三个口号被第一个完败,就拿了几票。
方针走到直道末尾才卸下劲,慢下步伐,跟着前面队伍进到足球场里站好。
刚站好一会,拉开校服拉链,高二理实班就进场了。
陈鸣听不见那些入场词,踮着脚尖越过人头去看那边缘的少年。
付一安表情沉稳冷静,一丝不苟,目光深邃而沉静,手臂摆动有力,下踏的脚弯曲立直,步伐不急不躁。
李君换了个位置走到后排队伍来,朝着陈鸣夸赞道:“你还别说,付一安平时不是戴个鸭舌帽就是卫衣帽子扣头上沉着头走路,这大大方方仰首挺胸的样子,倒还英姿飒爽哈……”
陈鸣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恍惚了。
李君眼神流出羡慕之情,咂吧嘴道:“这几天他都成学校风云人物了,那讨论度高的,检讨完你是不知道,偷拍他的照片都传疯了,各个角度都有,又白又高又冷的,全脸还无遮挡……我估摸着运动会比完,门槛可能要踏破了,这根本就不愁女朋友啊,什么时候我要能帅成这样?我还用追人么,都来倒追我。”
听着李君后面几句,陈鸣嘴角一沉,眼神黯淡下来。
照片他也存了,各种角度都有,只要是群里表白墙上有的,他通通收入囊中。
付一安不用□□,陈鸣想也得到昨天晚上少年微信肯定都被加爆了。
危机感来了……
在激昂的音乐声中,彩烟腾空而起,五彩斑斓的烟雾在空中华丽展开。
开幕了。
李艺其攀上少年肩膀,歪头道:“陈鸣,走,去看台占位去,先比100米。”
陈鸣伸长脑袋,在人群中寻找,“你们去,我要找付一安,快到400你给我打电话。”
“……”
李艺其无话可说松开陈鸣,拽着李君往看台去。
陈鸣挤进人群,拽住少年的手腕。
付一安感到手腕传来的温度吓了一跳,立马大力甩开,少年回过头来不耐烦的表情才松开些。
陈鸣有些发懵,大声问道:“我啊!你干什么?”
付一安顺了顺胸口,解释:“背着没看到,你也没出声……”
陈鸣没好气地应声“哦”,又问:“你去看比赛吗?”
付一安看着周围的人群眉头微皱,“不看了,我回教室。”
少年瞪大眼睛,拉高声调:“那你不给我加油了?”
“400可能不行,铅球撞了,来得及就来,接力赛给你加油。”
“哦。”
“有事给我发微信,运动会拿手机了。”
“哦。”
陈鸣小脸耷拉下来,声音越来越小。
付一安轻轻叹息:“我去穿个外套,有点冷,我放室内跑道了。”
陈鸣愣了愣,付一安又道:“一起去还是在这等我?”
陈鸣眼睛亮了亮,惊喜地问:“不回教室了?”
“看会也行。”
陈鸣推搡着少年,催促道:“那赶紧去吧,冷就把衣服穿好。”
付一安无奈地露出抹轻笑,大步流星从窗户翻进室内跑道,陈鸣也跟着走的窗户。
“付一安,你也不走寻常路嘛。”
“你自己看看门口堵多少人。”
“切,你衣服在哪?”
“往里走点。”
两人走到尽头,付一安从角落里捡起针织的黑色外套拍了拍,抖了抖灰,穿在身上。
宽松的针织外套盖住屁股,连帽套在头上,金属银质拉链拉到顶,没盖住一点白皙的脖子。
黑色衣服一穿上,宽松的帽檐侧面只露出额前的碎发、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巴,黑框眼镜下眸子漆黑淡漠。
那股子慵懒的冷意和距离感又散发出来。
付一安捡起地上的黑色皮质饺子包随意挎在肩头,一手微微弯曲放在腰部捻着包包的带子。
付一安朝着少年抬了抬下巴,懒散道:“走吧。”
陈鸣看着那修长白皙的脖颈和起伏的喉结,心脏猛跳,少年干涩道:“好帅啊…你戴个黑色项链都可以走时装秀了…和你这裤子莫名还挺搭的……”
付一安嘴角抿直,看着陈鸣这张红脸欲言又止。
他不一直长这样么?以前上初中怎么没觉得陈鸣这么喜欢他这张脸呢……
陈鸣一手拽着付一安的胳膊,急忙从校裤口袋里掏手机,眼神直勾勾看着付一安,下意识舔了舔嘴角:“你能站着别动么?我给你拍一张行不?”
付一安尴尬道:“很多人。”
陈鸣急切解释,生怕付一安下一秒就迈着步子走了,“感觉是短暂的,你别动,出了室内就不是这个味了……”
还没等付一安开口,陈鸣手机就怼在少年侧脸,迅速按几张后又往后退几步,付一安单手捻着包带摩挲的动作还没停,少年一个抬眸直勾勾看着陈鸣有些无奈,嘴角轻笑转瞬即逝。
陈鸣的手速比打游戏对冲还快,一帧一帧尽数捕捉。
眼见陈鸣拍了数张,少年抬脚就走,陈鸣跟着后头按个不停,连他翻窗户都要跟着拍。
付一安从窗户翻出去,陈鸣还杵在里面没动,直勾勾对着转过来的他怼着脸拍。
少年叹了口气,一把抢过了手机,无奈道:“差不多就行了,你要不看比赛,我回教室去了……”
“诶,我手机…还我!”
付一安垂眸看了眼,往后退几步摁掉录制,冷冷质问:“你还拍视频?翻窗户很光彩吗?”
陈鸣立马翻出来,红着脸伸手抢道:“不光彩,但帅!赶紧还我!”
他手机里付一安照片可不少,绝对不能落本人手里头,不然他在付一安眼里真的成变态了。
越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付一安直接点进了相册迅速把视频删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就那会时间,手机第一面拍满了。
付一安咬着下唇,蹙着眉头问:“陈鸣,你不至于吧?”
陈鸣手还在抢手机,付一安手伸到一边去,陈鸣侧身他也侧身,不让陈鸣有机会抢到,回收站他还没来得及删呢。
陈鸣转念一下,好像又不太对劲。
按单余教的,要坦诚要把问题抛给对方……
少年收回手,不好意思地道:“你看吧要看就看吧。”
付一安见陈鸣消停了,放下手,侧身问道:“回收站密码多少?视频删掉。”
陈鸣见状又冲上去抢:“不许删,我的手机!”
付一安一手拿着手机背着一手推搡着,有点不爽道:“你真没道理。”
陈鸣一巴掌扇在付一安背上,大声怒吼:“没道理就没道理!反正你就不准删!拍到我手机里就是我的东西!”
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痛感蔓延,付一安眼神痛闪一下,冷声斥道:“留我黑历史干什么?不准留,密码多少?”
陈鸣眼眶发红,又是一巴掌扇在少年后背,尖声道:“要是咱俩有一天散场了用不着你删我自己会删!一张不留!!!”
听见散场二字,付一安如石塑般固住,动弹不得,手机被陈鸣迅速抢走,陈鸣手指迅速点点把视频恢复回来,抬头还想骂付一安,可看见少年那冷脸滞住的神色,嘴里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陈鸣面红耳赤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付一安回过神笑的苦涩。
要留就留吧,总有一天要删的。
少年转身收起情绪,淡淡地问:“去看台还是去场边?”
陈鸣撇了撇嘴,朝看台昂着下巴:“看台。”
“好。”
付一安沉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跟着陈鸣走,两人走上看台,倚着栏杆看。
一声哨响,少年极速冲出,身影如同道道闪电。
陈鸣盯着四道,撞了撞付一安手肘,“1419我们班的,快不快。”
付一安轻声附和道:“快。”
陈鸣又道:“你猜我号码牌多少?”
付一安视线落在场上淡淡道:“不知道。”
陈鸣横眼少年,翻了个白眼,强烈不满:“你都没猜就说不知道了?”
“1411。”
“错。”
“1422。”
“错!你认真点行不行?”
付一安抿了抿嘴,干巴道:“48个人,你让我怎么猜……”
陈鸣拉开校服拉链,校服半脱,露出里面的卫衣,转了个身,“自己看,是不是还挺浪漫的?”
付一安扫眼红色的数字,1413。
陈鸣又立马颠起衣服穿好,付一安顿了顿说:“任忆1314,你1413,好巧。”
陈鸣脸一黑,一脚甩在少年屁股上,没好气道:“巧什么巧?不会说话闭嘴行不行?谁稀罕跟她巧啊?”
付一安睫毛扑闪,轻飘飘道:“那我今天当哑巴好了。”
陈鸣又是一拳砸在少年胳膊上,偏过头去骂道:“付一安,你真是要气死我,在这点什么鸳鸯谱呢?瞎叭叭。”
付一安捂着手臂没说话,单手拉开拉链从包里掏出手机来,往后找个空位坐下。
陈鸣看着跑道起跑的少年跟着转回头来,余光里的少年已经不在,转头看去,付一安沉着头坐着玩手机。
陈鸣无力地叹息,付一安不会生气了吧……
陈鸣还没走到少年面前,付一安身边就多出了几个女生,扭扭捏捏地要联系方式。
付一安没抬眸,嘴角动了动不知道说了什么,手指继续点着屏幕,周围的女生还没散去。
陈鸣走近才听见女生说什么,“学长,别不方便呀,我们不会骚扰你的,就当交个朋友扩个列,朋友圈或者□□空间点点赞就行……”
付一安垂着眸始终没抬头,低沉冰冷的声音凉嗖嗖地传进耳朵,“不看也不发,不好意思,真不方便。”
一个女生尴尬地笑道:“学长,你在说笑吗?现在哪有人不发这些的,我们真的不会打扰你的……”
陈鸣心情有点烦躁,醋坛子打翻,少年冷着脸,语气不耐烦道:“别烦他,不加就不加,拒绝还不够明显吗?”
几个女生抬起头来看着俊朗的少年,嘴角上扬,“这位学长,你好帅,加你行吗?就点点赞什么的绝不骚扰。”
“……”
陈鸣愣了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学长?叫他?
付一安忽地抬起头,指尖点下暂停,看着发懵的陈鸣嘴角扬起浅笑,看热闹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