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适应了会,才慢慢睁开眼睛,视线变得逐渐清晰,脑中思绪还未完全清醒,睡眼也惺忪,还在涣散中。
付一安看着头发乱得像鸡窝似的少年,嘴角抿了抿,柔声道:“把头发捋一捋,喝口水再缓缓就走了。”
坐着的少年懵懵地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掌摸上头发,胡乱地扫了扫后拧开水杯灌下几口,又沾了点水在手上,拍拍脸颊。
回过神来的少年,站起身朝着付一安淡淡道:“好了,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付一安放慢脚步跟着陈鸣的步频走,“晚上少熬夜,黑白颠倒了。”
“熬得少了。”陈鸣打了个哈欠眼眶湿润,“你刚叫我我都有点恍惚了,太久没人这么温柔叫我起床了,上一次也是你。”
陈鸣回忆被拉远,上初中他不爱学习,整宿整宿地通宵,白天就趴学校补觉,早上吃了早餐就趴,到中午要打饭了才起。
他单独坐最后一排,所有老师都放弃他没人管他了,爱睡就睡吧,不扰乱课堂记录就行。
陈鸣在学校除了玩就是睡,十几岁的年纪跟养老似的。
他有时候太困了就找地方躺着,不是睡凉亭就是找块干净的草地补觉。
陈鸣印象最深的就是周五的第七节体育课,上完就经常跑到付一安宿舍去睡觉,人家室友回宿舍清东西回家了都吵不醒他,付一安回寝室也不吵他,洗了澡就坐一边看书等他睡醒,有时候睡到要锁门,才把他轻轻喊醒。
在家里睡觉睡过头了,他不是被妈骂醒的就是被陈楠打醒的,一肚子火气直冲,总呛得要打架似的,朋友叫起床也是动踹的,连续几脚把人从床上踹地上摔醒。
除了付一安,没人这么温柔地对他了.......
陈鸣盯着前方步调缓慢的少年,心里无与伦比的幸福。
他把付一安找回来是他这辈子干过最正确的事情。
付一安余光瞥见那抹突如其来灿烂无比的笑容,讷讷问道:“笑什么?”
陈鸣双手插进口袋,语调绵长:“付一安,你懂这种感觉吗?就像是做梦了场长梦一样,睡了两年,什么都记不清了,睁开眼睛醒过来发现你一直在旁边陪着我,一点没变,记忆重叠在一起,让我分不清是过去还是现在。”
付一安脚步顿下,直勾勾盯着陈鸣看,却一言不发。
陈鸣转头看了眼少年,加快步伐催促:“赶紧走吧,去领奖状去了。”
“嗯。”
陈鸣回到自己班级站在后头,听着台上的领导滔滔不绝地讲话,看着旗慢慢降下……
高一十四班拿了个集体一等奖,加起来拿二十多张奖状。
陈鸣领到自己奖状后,对着奖状弹了个指蹦,往后退几步,趁着班主任在前头站着,他立马溜到高二那边。
少年悄悄出现在付一安的身边,先出声轻轻喊了声才把奖状扬了扬,“付一安,小红花你想画哪啊?画我名字上行不行?”
付一安余光早瞥到这抹做贼似的身影,他淡淡道:“画本子上了,放学回家拿给你。”
陈鸣轻声问道:“你不画我奖状上?”
“奖状你拿回去贴着吧。”
“哦。”陈鸣点点头,撇下嘴又说:“你本子上就画朵小红花啊……”
付一安余光瞥着不太满意的少年,开口道:“一朵不够?”
“你一张白纸画一朵,多空旷啊……”
付一安嘴角缓缓勾起,眼眸噙着笑,“不止一朵也不空旷,放学拿你,你会喜欢的。”
陈鸣眼睛咻地亮起,小声道:“真的?”
少年点头,陈鸣昂了昂下巴傲娇地“嘁”了声回到自己班队伍。
领完奖状各班有序退场,回到南楼后,班上又开总结会。
陈鸣撑着头看着讲台前踩着椅子的少年,一个一个把集体奖贴在黑板上边,贴了一排。
老班在讲台喋喋不休,从运动会讲到期中考试,从期中考试又讲到班级纪律,从班级纪律又讲到人身安全。
有些班陆陆续续放学了……
陈鸣听着脚步声,真想跟着走掉,台上那洗脑的声音跟紧箍咒似的。
越听越头疼。
裤兜手机震了震,陈鸣摸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