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陆庭洲直接冷脸问:“还有下次吗?”
白女士噎住,反而更窝火:“都是你,说好去半个月,这都两个多月了也不回来,扣扣也是太想你了。”
“又是暑假,难免闷得慌,你不准再说她了,好好照顾她,庭洲,听见没有?”
用得着母亲大人说?
电话里继续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最后这通电话在大劳幻影后排角落里、那犹如小兽般细细的啜泣声中毫不留情地掐断了。
……
澳门这地方,别的不说,就一个字:贵。小得惊人,也贵得烫手,南海之滨的“莲花宝地”,分明就是座用筹码堆出来的海市蜃楼,穷奢极欲,寸土寸金。
要说为什么这儿的土地这样昂贵,因为四面环海,半数高楼都是填海得来的,你就说土地稀缺不稀缺吧。博-彩业最是兴盛,东方拉斯维加斯,纸醉金迷的典范,赌场大堂的水晶灯比佛堂的莲花座还亮。
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程不喜一改之前的活泼、见到日思夜想的兄长的欣喜,而是在大哥面前格外巴结卖乖起来。
无辜的葡萄眼睛水汪汪,嗓音又细又糯:“小野哥哥...呜..扣扣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会子知道扮乖巧,一早呢?陆庭洲没给好脸色。
晾了她会儿,差不多了,板着脸问她这一路怎么来的。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居然从北城跑到澳门来,还差点找不到了。
心至今都浮在半空,还没落到实地呢。
不论谁来说情,这个教训必须要给,简直太不像话了。
怎么来的。程不喜十岁那年陪同养母和二姐去香港参加过上流社会的晚宴,那是她第一次见识权贵金字塔顶层圈的模样,也是那次顺路去往澳门,就是凭借那时候的记忆。
只不过这回她是独自一人偷偷离家,没有大人领着。去北城机场,因为年龄小,办理值机的姐姐不给她飞。但凭着思念决心,她辗转先是坐飞机去了珠海,内地不限年龄,到了横琴口岸,那里离澳门银河已经非常近了,跟着人潮,一路坐发财车来的澳门。
陆庭洲听见她说饿了就去找药店,渴了就去大三巴,那里好多免费试吃,有好吃的肉干还有甜甜的糕点,她一路上都没怎么饿肚子。路上有电话亭,她心里害怕想给他打电话,苦于没有硬币只能作罢,到这儿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人生地不熟,只凭借一句偷听来的话,误以为他在大酒店,于是又跨海乘坐氹仔岛的免费发财车,辗转到了美高梅。
——原来她在新葡京那儿停留过,后面不认识路,才兜兜转转又跨海去了美高梅。
美高梅最标志的是金狮子,当大楼的外面亮起灯光,金狮子出现,必定来了大客户,这个地方因为小时候来过一次,和养母二姐一块儿进去消费,她认识,想也没想直接跑了进去。
陆庭洲其实人在新葡京,就是她坐第一班发财车抵达的附近。
后知后觉他们或许在某个街角擦身而过,大哥脸色更阴。
心疼,愧疚,愠怒,后怕....最后都化成入骨的执念。
视线撞上她哭得发红的鼻尖,还有那双湿漉漉、盛着未散惊恐的眼睛,里面映着酒店套房昏黄的光,像蒙了层水汽的玻璃珠子。
几乎是在同时,那点强撑的冷硬,突然就裂了缝。喉结上下用力滚动了下,像是把什么东西硬生生咽了回去。
……
“饿了?”他没忍住还是心软了,摸了摸她头。
程不喜一愣,东倒西拐的叙述也硬生生停下,舔了舔嘴唇,怯怯点头。
她由拘谨的跪坐,改为直起身体,试着去抓他的袖口,一开口楚楚怜惜: “小野哥哥,我想你.....扣扣想见到你。”
将头小心靠在他怀里,两只胳膊环住他的脖子。
“现在见到你,扣扣很高兴。”
这下轮到陆庭洲说不出话了。
……
那天她坐在和拉斯维加斯威尼斯人酒店同款的游船,吃上了饱饱的一餐,夜晚住着五星级的范思哲酒店,洗香香。
可陆庭洲就没那么幸运了,先是被叔父严格训斥一通,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后又把他扔祖宗祠堂里跪了整宿,程不喜对此一无所知。
转天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把妹妹带去永利皇宫玩耍,继续这趟‘掐头去尾’的荒唐旅程。
说到底,爱到最后是怜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