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渝盯着手中的纸张若有所思,她想了想,又在上面加了句话,写好之后,看了看时间,才八点。
路鸣舟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回来,她再次看向那张纸,目光炯炯,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叮铃……”
一声熟悉的门铃声打破了叶安渝的思绪,路鸣舟这么快就回来啦!叶安渝将桌上的纸张拿起,又放下,最后藏到了自己的画纸之下。
叶安渝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飞快的跑到门前,果然是路鸣舟回来了,叶安渝“咔嚓”一声打开大门,迎了上去。
“哥哥,你回来啦!”叶安渝还是没有适应喊他老公,索性又改回了哥哥。
路鸣舟点了点头,携着料峭北风进了门,他察觉到了叶安渝的喜悦,道:“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路鸣舟竟然察觉到了她的喜悦。
叶安渝将路鸣舟迎了过来,没有回答,反问道:“哥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路鸣舟当然知道,他就是想到了这件事马上赶了回来的,二人都心知肚明,已经表白了各自的心意,又打算生孩子,肯定是不能离婚的。
但不知怎地,路鸣舟觉得叶安渝今天的笑容有点怪怪的,不知道哪里怪,但就是有点怪。
叶安渝笑吟吟地将路鸣舟推到沙发上,路鸣舟假装不知道,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话刚出口,叶安渝便转过了身,随后从后面的画纸中抽了张纸出来,二人四目相对,叶安渝缓缓地开了口:“哥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骗我的?”
路鸣舟的心中一紧,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非……他抬起眼皮看向叶安渝,叶安渝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他轻轻地开口道:“安渝,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夫妻了吧。”
叶安渝用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反问道:“哥哥觉得呢?”
路鸣舟这段时间觉得自己在做梦,只有梦中他才敢奢望触碰叶安渝,只有梦中他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也只有在梦中他才能拥有了叶安渝。
路鸣舟眸光黯淡,抿着嘴唇,倏然间就结巴了起来:“我……”
我希望是真的。
他想逃避,但叶安渝仍然盯着他,叶安渝将手中的纸张递到他的面前,道:“哥哥,三年前我们结婚的时候是你拟定了结婚合约,如今三年之期结束,该由我来结束这合约。”
路鸣舟如坠冰窖,脸色发白,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出口,叶安渝将纸张塞到了他的手中。
他闭上双眼,顿了顿,睁开眼,白纸黑字,不是离婚书!
从今天起,你我结为真正的夫妻,白头偕老,相爱一生。
抬头,叶安渝仍然严肃地看向他,说实话,叶安渝内心很激动,也很紧张,还有一些恐惧,她写好这张合约书的时候觉得路鸣舟应该会签下吧。
但是当路鸣舟就坐在她的面前,她内心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惧,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严肃,也没察觉到伸出的手有些发抖。
叶安渝看到路鸣舟停顿了一下,她的心里一滞,心中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高估了自己在路鸣舟心中的地位,这张纸上的内容是不是过于唐突了。
路鸣舟终于开了口:“有笔吗?”
“啊?”叶安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笔,有,有,有,当然有!”叶安渝手忙脚乱的从桌子上拿了一支笔过来,递了出去,是铅笔。
叶安渝扶额,收回,再手忙脚乱找了一通,递了出去,笔没油了。
叶安渝无语,再次收回,路鸣舟却是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弯腰,精准的拿到一支笔,签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叶安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揽着路鸣舟的肩膀,二人一同盯着这张纸。
突然,叶安渝“呀”了一声,路鸣舟看了过去,问道:“安渝,怎么了?”
叶安渝道:“合同是不是一个一式两份的,你一份我一份,现在就只有一份。”那他们二人该怎么分呢?
路鸣舟宠溺的摇了摇头,道:“那就再写一份。”
叶安渝甜甜地道:“好!”随后抽出一张白纸,递给路鸣舟,道:“哥哥,这一份你来写好不好?”
路鸣舟温柔地道:“好。”
望着路鸣舟抄写的身影,叶安渝第一次如此无比的安心,写完后,叶安渝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将自己写的那一份给了路鸣舟,路鸣舟的这一份收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叶安渝笑着收起,一抬眸,撞见了路鸣舟温柔的目光,她道:“哥哥,既然已经签下了合约,以后就不能后悔哦。”
路鸣舟将她一把揽在怀中,紧紧拥抱,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后悔。”路鸣舟说话的气息喷到叶安渝的耳后。
这一晚二人躺在一张床上,除了拥抱什么都没做,叶安渝躺在路鸣舟的怀中,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路鸣舟曾经隐忍的爱意,也第一次对于爱情充满了期待。
路鸣舟拥着心爱的女孩,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独有的甜香的气息,第一次觉得很心安。
这些年他让自己变得坚硬,让自己无懈可击,让自己逐渐强大,亲情、爱情这些他根本不配拥有。
他说下狠话,他不断隐忍,不断克制心中的欲望。
他克制过了,可这所有的一切在遇到叶安渝的时候皆是溃不成军。
那天在车上,路俊逸打来的那通电话叶安渝本来没有在意,后面偶然听到路鸣舟的另一通电话,叶安渝觉得有些不对劲。
与路鸣舟在同一屋檐下这么久,叶安渝知道他冷漠,专注,努力,坚毅,路鸣舟是私生子,叶安渝在刚进入叶家的时候就听到有人私下讲过,当时叶安渝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她的处境也类似。
到后面,好像是印证了他是私生子的传闻,李惠君对她很冷漠,路俊逸对他也不上心。
叶安渝其实很想知道关于路鸣舟亲生母亲的事情,家中没有人提起,也从未听路鸣舟提起过,但叶安渝的第六感告诉她,路鸣舟一定很清楚自己的身世。
叶安渝与路鸣舟十指交扣,缠绵一起,缓缓地开口问道:“哥哥,我还没听你讲过你的亲生母亲。”
路鸣舟的身子一僵,叶安渝以为他不想说,便道:“我只是有点好奇,哥哥不想说也没关系。”
路鸣舟的食指在叶安渝的手背上摩擦,良久,开口道:“我的亲生母亲不是李惠君,这个你应该知道。”
叶安渝点了点头,道:“知道。”
路鸣舟继续道:“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私生子。”
一直以为,那意思是路鸣舟不是私生子?叶安渝心下一惊,但仔细一想,自己不也是被外界称为私生女吗?但实际上自己并不是,自己是叶和硕名副其实的大女儿。
而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是叶和硕婚外出轨生出来的,按道理他才是真正的私生子,如今却颠倒黑白,给她冠于私生女的罪名,想想路鸣舟或许跟自己差不多,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话语权。
路鸣舟给了她答案:“等长大了我才发现,我原来不是。”
不是!那路俊逸却说他是私生子,那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有这样一个谎言。
“我的母亲是路俊逸的第一任妻子,母亲去世之后,他才娶了李惠君。”
叶安渝疑惑地问道:“但是行知哥明明比你大啊。”问出这个问题后,叶安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不是同样也有一个哥哥吗?
“我的母亲是富家千金,沈氏集团的独生女。”
沈氏集团,叶安渝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路鸣舟看出了叶安渝的疑惑,继续开口解释。
原来路鸣舟的亲生母亲沈婉乃是沈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沈婉的爷爷在改革开放时期靠下海经商发家,一手创建了沈氏集团,他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沈婉的父亲,沈婉的父亲长大后娶妻接受沈氏集团生下了沈婉,沈婉的父母在一次飞机失事时双双殒命,那时候沈婉不过成年,沈婉的爷爷沈明志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非常伤心。
这次之后沈氏集团只剩下沈婉一个继承人,沈婉颇具商业头脑,她接手的那几年,沈氏集团越发做大做强。
可惜沈婉看男人的眼光不行,他看上了路俊逸,路俊逸其人,长了一副好皮囊,又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喜,不久之后沈婉就在一起了。
沈明志却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路俊逸其人心术不正,狼子野心,一百个不同意二人在一起。
但最后还是耐不住沈婉的坚持,以及路俊逸的能屈能伸,因为路俊逸同意入赘到沈家,在当时,男人入赘到女人家是极其耻辱,败坏门楣的事情。
二人成婚了,成婚后的时间里,路俊逸对沈婉仍然百依百顺,说一不二,沈明志渐渐放下了防备之心,让他插手公司的事务。
沈婉其实也算有防备,结婚后的前两年她一直没要孩子,直到考察完路俊逸,时间成熟了,她才怀了孕,在她怀孕的时间里,身体不适,所以很多公司的很多事情都交给了路俊逸,在这个期间,沈明志突发疾病去世了。
沈婉怀着悲恸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路鸣舟,因为伤心过度加上生完孩子身子过于疲惫,在一次出差的过程中,沈婉出了车祸,人当场死亡。
后面沈氏集团变成了路氏集团,路俊逸娶了李惠君,同时带来了路行知,大家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路行知才是私生子,不过很多事情只能由活着的人决定。
比如说,路鸣舟成了私生子,沈氏集团变成了路氏集团。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知道内情的人基本上也被路俊逸收买,所以如今世上所知的,李惠君是正牌妻子,路行知是正牌儿子,路鸣舟便成了私生子。
路鸣舟还是在十六岁那年才得知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