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睁着惺忪睡眼拉开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凑巧看到三人有说有笑地回来——主要是两位客人在谈笑风生，她的小莴苣若有所思的时候居多。
莴苣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懒懒的都快趴到窗台前的女巫。
女人未经任何梳洗打扮，睡饱的情况下皮肤苍白又状态极佳，逐渐热烈的太阳光在她没戴帽子的棕色长发上流转，眉骨立在五官之上很显眼，衬得越发……让人心惊仰慕了。
莴苣敛了敛眉，微低下头继续走。
女巫收了笑意，顿觉有些莫名其妙。这孩子怎么回事？明明看到她了也不晓得打个招呼。
“去哪儿了？”莴苣听着女巫曼声传来询问。
“去训练。”少女乖乖在塔下扬起脸，带着少年特有的亮晶晶清澈眼神，回应道。
女巫于是又满意了，径直爬上窗想直接跳下来。
但她稍一动作，后背立马传来火辣的痛意。女巫顿住。
莴苣眼角抽了抽，憋笑中。
她多了解她，在小时候就喜欢在心里揣测女巫的心情和行为，女巫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莴苣都要一一体会。
忍住笑意后，见上面人露出不易觉察的难色，下意识就要伸长头发接人下来。
却见女巫神色不赞同。
身后洛伦兹同女巫打招呼，彬彬有礼道：“早上好，女巫阁下。”
瓦莱里娅则关切道：“女巫大人伤口好些了吗？”
莴苣揉揉发丝，看着女巫望了几眼天色，面不改色地回应了句早安，点头道：“伤口情况不错，不必担心。”
“都进来吧，杵在外面做什么？”
女人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进屋去了。
洛伦兹回头望进森林远处，“额”了声，抬抬下巴，“你们去吧，我出去捕猎，填饱肚子再回来。”
莴苣记起对方的身份，心下了然，拉着露出嫌弃表情的瓦莱里娅走了。
两个欢喜冤家还对着对方做了鬼脸才摆过脸走掉。
“你们一直都这样相处吗？怪怪的，又像朋友又像死对头，还有点像……”
她被捂住嘴，澄澈的一双眼睛眼底无辜。
像什么？瓦莱里娅可不好叫还未成人的小朋友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要说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复杂，特别是在昨晚发生的一切之后。瓦莱里娅不愿多想，反正左右她们都是要纠缠在一起的，况且她们这种身份，好像也没有前人能提供一些宝贵的经验。
她只好说：“未成年别管。”
好吧好吧，都这么说了，莴苣只好略过这个话题。
她现在有点想去找女巫了，给客人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待着吧。莴苣抿抿嘴，在脑海中自上而下扫视了自家高塔，终于找到个客人能待的地方。
“我带你去藏书室。”
少女扯住瓦莱里娅手边的袖子就开始奔跑。
黑洞洞的宽敞房间倏然被烛火点亮，橙黄火焰把来人的湛蓝眸子盖住。快成人的少女，愈发沉稳，又好似所有的光华暂时收敛，只等终有一日盛放。
瓦莱里娅深深看了几眼，多么优秀的一个年轻人，只可惜注定不会被很多人所欣赏。
她愤世嫉俗一番，才定睛一瞧此处。
纯色调的书架上塞得满满当当的书籍，端的是琳琅满目，百花齐放。
瓦莱里娅深吸一口空气里的书墨香，险些心花怒放了。起初她竟还慊弃这地下空气不太好，夹杂着些许灰尘。现在看来简直再香不过了！
莴苣瞅一眼她这高兴到怔然的样子，有些骄傲。
因为这是她一点点，长年累月下来好不容易才整理摆放好的。说起来都是泪。
女巫根本懒得管这些，随手乱放是常有的事。
她只是会折腾她的好学生，勒令她来整理这些东西。
好在没定日期。她便边看书边处理，但莴苣整理时间一长，也有了强迫症，在某天实在是发了狠，熬了一天一夜终于完成。
嗜书如命的人颤着声问：“这是不是不太好……这么多的书籍，随意供人阅览？”
女巫就是女巫，跟外界那些通过把控知识来掌握神权的人不一样，瓦莱里娅要早知道，她还当什么劳什子圣女啊！
莴苣已经到门口了，这会儿闻声随意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随便看。”
接着少女急火火地抛下句告别的话便走了。
这一来一回的没耽误多少时间，女巫只觉这么“啪”的一下，小东西就出现在她跟前，还是放大版的那种。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如此冒冒失失的。女巫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离莴苣的脸远了些。
“做什么？”女巫的声音漫不经心。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看。”莴苣嘻嘻笑，莫名地傻乐。
“哦，跟别人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就说我好看？”女巫觉得这家伙怕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哎呀！也不是……今天只是凑巧而已，才不是跟别人玩回来才夸你呢！”莴苣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某人勾起了情绪。
女巫便不管了，本来也只是逗逗她罢了，要是真惹祸了的话自然也是直说，不至于拐弯抹角。
女人轻轻“哼”了声，指着那盆已经用来洗漱过的水，叹道：“拿去倒掉吧，然后打盆新的上来给我换药。”
“好。”
莴苣一想起伤口，脸色也不好了。
该死。要不是那些伤害过女巫的人早就被杀光了，她非得连夜赶去报仇不可。
年轻人脚步利落，很快去而复返。
这些年来身材已然高挑起来的少女半跪在床边，盯着女巫坐直的背脊，伸出手。
莴苣咬唇吸气，轻柔撩起女巫贴身衣物。
光裸的背上那道伤口依旧狰狞可怖，让本该美好和充满力量感的□□变得让人不忍直视。
莴苣眨眼，把水光忍回去。一面认真地滴药水，一面请教自己一次涂上多种药好得快的建议。
“当然不可以了，小笨蛋。”女巫轻嘶：“不要关心则变傻瓜。”
莴苣沉默下来，清洗去周遭渗出的血迹，完事后安安静静地包扎。
女巫听着没动静了，刚想扶着腰起身，背后却被个小心翼翼的暖物抵住了后腰，清晰规律的鼻息令人发痒，眼睫像把小刷子在后边挠啊挠——莴苣把额抵在了她细腻敏感的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