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
玉眠还在恍神的功夫,萧祈宇便已直接将人带至内房。揽着那怀中的人儿放上正中的床塌,他侧身将人压下。
视线顺着女孩的面颊绕了一周,见她神色依旧淡淡,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一般,不免有些好奇,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不怕么?”
玉眠被迫抬起了头,她顿了一下,望向萧祈宇时眸色分外清明。从元夕楼到清扬宫这一路,她几乎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一件事了。
“屋也进了,门也关了,殿下还打算演多久?”
玉眠抬手推了推萧祈宇,没有任何的畏惧之色。
萧祈宇闻言挑挑眉,顺势站了起来,走向茶桌前为自己斟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随后才开口问道。
“何出此言。”
玉眠直起身坐在床沿,视线从萧祈宇的脸上移向茶杯中袅袅而起白烟。默了几秒,她笑了笑,一边回忆一边解释道。
“且不说殿下为何不在元夕楼行事偏要将我带入这宫殿,就说殿下这演技,未免也太差劲了。”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面,惹得端坐喝茶的萧祈宇忍不住转头瞪了她一眼。
玉眠却是一点都不怕,反倒娇娇地笑了起来。
“先前在元夕楼,殿下拉我手时便觉得不对。那力道偏弱,不过是虚虚搭着,随意就能挣脱。”
“所以这就是你怀疑本宫的原因?”
萧祈宇神色不变,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自然不止。”玉眠淡定地摇头,“怪就怪在马车上。若六皇子当真是民间所谓的好色之徒,在马车这般私密的空间里,竟能忍着不动手动脚,只是讲几句露骨的话,那小女子还当真佩服。”
玉眠看了萧祈宇一眼,见他指尖微微轻点茶杯,神色并不明朗,于是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是,人下意识的反应并不会骗人。我当时突然打断殿下握了您的手,殿下刚开始的反应可不是欢喜,反而是不习惯或者排斥。”
彼时萧祈宇愣神、反常,玉眠按着他的手能清楚感受他所有的反应。虽然他也有意克制,但是那轻微想要缩回手的趋向还是让玉眠捕捉了个干净。
当然,还不止如此。行走时的揽腰,甚至是方才在床上的暧昧姿势,萧祈宇始终像是绷着一根弦收着在做,二人的距离恰恰当当、泾渭分明。
观者或许会被迷惑,但她当事人再明白不过。
所谓细节决定成败。
萧祈宇的种种细节举动都在证明这并非是一个情场老手,反而像一个未经情事的毛头小子。
茶桌前的人不说话了,他抓起茶杯一口一口喝着,像是在掩饰什么。
屋内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不经意间,玉眠瞥见他有些泛红的耳廓,没想到这人竟是在害羞闹变扭,不禁一时愣怔,反应过来后顿觉有些好笑。
“不过,这也不怪殿下。”玉眠蓦然起身,缓步走到茶桌前在萧祈宇对面坐下,“要怪就怪教的人,学艺不精,没有教好。”
说着她乜了一眼屏风后,嗓音依旧娇甜但若细听隐约间竟还多了几分阴阳怪气。
“是吧,柳小郡王。”
话音刚落,那细细绣着兰花的屏风后头便传来了脚步声,蓝色的衣袍堪堪露出一角,低低的轻笑声已从后传来,熟悉又好听。
“看来是臣的不是了。”
玉眠抬眸看着他走来落座桌旁,心下一点都不意外。
事实上在元夕楼玉眠就有所怀疑,那时六皇子闯来她就一直在留意木一所在的方向,甚至在上马车前她还回头确认过一番。
毕竟郡王的侍卫留在她身边,见到突发状况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动静。
不是她腆脸认为柳铖安格外在乎她,定会保她,但过于安静到反常,就必然是有妖了。
“之衍选的人,果然很有趣呢。”
萧祈宇那头似是缓了过来,见柳铖安走近,还有些腼腆地笑笑,和方才在玉眠跟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子穹兄就是谨慎,我早与你说过她是个妙人,现在亲自见了,放心了?”
“自然。”
柳铖安坐姿随意,他伸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随后笑望了玉眠一眼,也替她斟了一杯。
讲真的,这会儿这茶,玉眠还真有点不敢喝。
互唤对方的字,还能以“你”“我”相称,这关系,可不是不一般能形容的。
虽然争天子,谋天下这种事心知肚明,但是常言道: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玉眠眼观鼻鼻观心,端起那茶杯默默抿了一口。
萧祈宇望着柳铖安那格外自然的举动,心中也是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化了一抹笑,神色认真了些许。
“老二上次又问起你左相的事了?”
“嗯。”柳铖安又斟了一杯,抿上一口,吹了吹那冒出的白烟,抬眸间眸色晦暗,淡淡应答,“还不到时候,狗急了才能跳墙不是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都不说话了。而玉眠感觉,这两双近在咫尺的眸子中,划过的,是精光。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四个字。
——“狼狈为奸”。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看他们两个纨绔的戏,演得也是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