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国回来后,江深好像变忙了。
具体表现在他在工作室的时间变得更长。
他陪任风禾的时间并没有变少,一开始,任风禾没有发现他变忙,直到某天半夜尿急起身,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发现江深不在家里。
她不知道江深大晚上跑去了哪里,但好在她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半夜醒来看不到家长会害怕哭闹。
她只是疑惑地在家里又转了一圈,确认他真的不在家后,又重新躺床上秒睡。
一觉睡到平时正常醒来的时间后,江深已经给她做好早饭了。
任风禾吃几口早饭,睡懵的脑子才慢慢清醒,想起起夜时的事。
“我半夜去洗手间,发现你不在家。”任风禾选择用陈述的方式说着半夜的事。
江深面上浮起歉意,他说:“一个人在家吓到你了吗?”
任风禾摇头,说:“我倒头又睡着了。”
这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江深不由一噎。
寻常小孩会哭闹才对。
江深消化完这个有点出乎意料,但又似乎理所当然的答复后说:“我昨晚在工作室。”
他想了想,又说:“准确来说,这段时间,我都在那边忙工作。”
江深从韩国回来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也就是说他在任风禾睡着时跑到工作室忙碌这事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任风禾忍不住问:“几点去几点回的?”
江深说:“差不多十二点去,四点左右回来。”
江深会在每晚十点准时确认任风禾有没有睡觉,九点五十就成了任风禾准时清除平板数据的时间,然后准点十点前老实将平板放到一边,躺在床上关灯闭眼。
要知道,在穿过来前,任风禾基本日夜颠倒,只要想看物料就不睡觉。
来到这后,除了除夕那几天,基本天天晚上十点睡,早上八点起,生活过得无比规律,基本上最晚十一点任风禾就能睡着,十二点是彻底熟睡的时间。
听了江深的答案,任风禾匪夷所思,她用震惊且离谱的表情看向江深。
“你把睡觉戒掉啦?”任风禾忍不住问。
十二点去,四点左右回,而八点是他们定下的起床时间,也就是说这大半个月时间,江深最多最多就睡四个小时。
这不得猝死?
难怪这几天吃完早饭,能看到江深抓起一把保健品往嘴里塞。
本以为是江深回趟韩国,唤醒了在韩人士们狂吃保健品的特性。
原来是靠保健品吊命。
任风禾抬眼打量他,看到他那又起来的黑眼圈,忍不住摇头叹气。
江深看她这般模样,手忍不住摸向脸,“我这是变丑了多少,都到叹气的程度了。”
任风禾食指点在她眼睛下方,然后顺着脸颊直直拉到嘴角边,说:“你的黑眼圈已经掉到这里来了。”
江深笑几声说:“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说完,他回复任风禾说:“是有点困,但也还好,以前行程忙也经常这样。”
活动多时,他几乎没有完整的休息时间,能抓住机会就赶紧睡,飞机上、车上睡着的时间加起来可能比床上睡着的时间还长。
睡眠和美食是培养好心情的关键,难怪江深心理会出问题,又不睡又不吃,能不出问题才怪,任风禾吐槽。
她说:“你白天忙吧,我不用你陪着,我可以自己练练琴,然后跟苗奶奶去小区玩。”
她真是无比贴心,为了让江深白天忙工作,晚上好好睡觉,都愿意去小区里面对一群甩着鼻涕跑的小屁孩了。
伟大的牺牲,任风禾感慨。
若说一开始江深以为任风禾是因为以往的经历融不进小孩群体,但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已经清楚地知道哪里是任风禾融入不进去,是她不愿意融入。
所以他也明白任风禾为什么会这样说。
江深又是感动又是歉疚,看着儿童座椅上坐着的脸颊粉扑扑,眼睛亮晶晶,越来越健康的小孩,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心里暖暖的,甜滋滋的。
他说:“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会调整时间安排的。”
边吃边聊,任风禾忍不住好奇问:“为什么最近变忙了?你不是在放假吗?”
江深说:“有几个国内的朋友介绍了几个音乐人给我,最近在和他们商量一起做音乐的事情。”
任风禾瞬间激灵了,这是回韩国一趟再回来的新变化!
“他们工作室离这不远,估计过两天我会和他们碰个面。”
想起什么的江深又说:“他们的工作是独立录音室,写给你的那首歌看有没有机会到那边录。”
任风禾很高兴江深能和国内的音乐人合作,但任风禾没忘记很重要的一点。
“你可以吗?你不是会害怕吗?”
被摄像头对准,走进录音室录歌,这两项是江深曾明确表达过会引起恐慌情绪的工作内容。
江深便说:“所以这几天除了商量做音乐的事,我还在给自己脱敏。”
他给任风禾解释“脱敏”的意思,“就是做一些事,让自己不害怕。”
“什么事?”任风禾问。
“我这段时间会先到练习室对着镜头练舞,然后才和其他人聊音乐。”江深淡定地说。
他表现得无比淡然,可任风禾一颗心却忍不住揪了起来。
除夕夜她陪着他克服照相机的事还历历在目,她没跑到江深身边,强行拉着江深乱蹦乱跳前,站在镜头前的江深跟被定住了一样。
任风禾忍不住想象。
她一想到这大半个月以来,每天晚上江深都孤零零一个人,穿过很冷的吹着萧瑟寒风,闪烁着暗淡路灯的路上,去到黑漆漆的没开灯的工作室,独自一人在练习室,对着镜头克服恐惧的模样,就觉得江深无比凄惨。
任风禾又忍不住联想到站在舞台上,人群环绕,意气风发的江深。
这一对比,更惨了!
她嘴巴一抿,桌子一拍,辅助筷随着震动的桌子一跳,无比正色,道:“不行不行不行!我得在你旁边才行!要是你犯病没有人陪着……”
说着说着,雪夜里江深恍若溺水的一幕浮现在任风禾眼前。
虽然江深真的犯病她也没办法帮上忙,只能在旁边陪着,可有人陪着总比没人陪着好。
听着小孩用稚嫩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江深忍不住直笑,成功换来任风禾一瞪。
“你笑什么?”嘴巴抽筋啦?任风禾将后一句话憋进肚子里。
江深摇头说:“我是感动地笑。”
他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我总要自己面对镜头的,现在有你陪着,可之后我回去工作,你就陪不了我了。”
是这个道理,但江深就不能循序渐进来吗,先有她在旁边留意情况,然后再慢慢过渡到一个人面对镜头。
任风禾鼓起腮帮子,很是不服,可又拿江深没办法,只能憋出一句“你不要太过勉强”。
“不过我以后肯定不会趁你睡着跑出去了,我这样做挺不安全的,像昨晚你半夜起床找不到我,要是害怕跑出门,或者不小心摔了……”江深后知后觉感到后悔。
吃完早饭,江深重新安排了他今后的日程。
日常陪圆圆的时间是不能省的,小孩需要陪伴,即便有苗阿姨陪圆圆,也不代表他能甩手什么都不管。他答应敬春要照顾圆圆,就得做到位。
圆圆想学的还得接着学,就是他这段时间确实比较紧,要是可以的话,给圆圆找靠谱的钢琴老师和架子鼓老师。这样他起码有两小时的完整时间可以练舞。
江深一顿规划,之前他俩定下来的日常安排有了大的改变。
依旧是八点起床,起床吃完早饭,江深带任风禾学学韩语,学个四十多分钟,他就带任风禾到工作室,和她在练习室活动活动身子,她练琴的同时,他就在练习室里练自己的,基本功不能落下。
然后用十多分钟听任风禾练习的成果。
差不多这时候,苗女士就来给他们做午饭了,江深就带着任风禾回去,吃完午饭,任风禾就交给苗女士带,带去上课或者带去书城都可以,江深就趁这时间琢磨作曲的事,这样他就有一下午独处思考工作的时间。
等到晚上,他再从苗女士那接过任风禾,他打算合作的几个音乐人喜欢晚上干活,要是圆圆愿意,他就带圆圆一起去他们的工作室,差不多时间就回来。
“我当然愿意去!我想去!”听到江深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去合作音乐人的工作室,任风禾忙表态。
“找外面的老师教你乐器呢?”江深又问。
任风禾也点头说:“好啊。”
她刚入门,江深教和别的老师教没太大差别,甚至别的老师有完整的教学体系说不定还更适合她。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江深说:“那得趁早给你买电话手表了。”
日程这么一安排下来,任风禾和江深的下午时间基本是分开来各干各的。
“免得你找我联系不上。”江深又说。
任风禾忍不住来一句,她说:“有苗奶奶在,好像没什么要联系你的时候。”
江深假装听不到,接着说:“正好下午拜托了苗阿姨带你去书城,书城那边应该有卖电话手表。”
任风禾对他自欺欺人的行为只能耸耸肩,并说:“好吧,我想起来会给你打个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