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睡梦中,贝夜明被红色的树枝缠住,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猛地一震,醒了过来。
眼前的景象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还没有醒。
“醒了?”萧旷一剑砍断七八条触手,“别愣着了!干掉它们再说!”说罢,把桃木剑塞到他手里。
贝夜明终于回神。
靠!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搞定了吗?哪里又来了那么多灵异??
萧旷身上的伤很吓人,半边衣服都被血浸湿了。贝夜明看得一阵揪心。桃木剑砍杀威力极大。贝夜明一路破阵,带着大家冲出了包围,来到了别墅外。
萧旷和倪刚各自使用符咒消除触手,符咒所到之处,触手纷纷化作烟尘,然而还有数不清的触手从周围阴暗处前赴后继地涌来。
“太多了!”倪刚说。
这个情形实在可疑,如果只是一般的灵异,怎么可能这么大规模的集结?
贝夜明心里闪过一道不好的念头——难道是因为他身上的诅咒,灵异才会聚拢过来?
“小心!”尹璐突然惊叫。
贝夜明蓦然转身,正好看见一根触手迎面刺来,他来不及躲闪,这个距离和速度,触手下一秒已来到眼前!
一股强大的力量陡然罩住了他,触手在距离他的眼睛不到两厘米的地方骤然被弹开!
贝夜明后知后觉挥剑,却看见萧旷已经来到身旁,下一秒,他却震惊地发现萧旷的左臂被触手洞穿了!
萧旷为了救他,没能顾得上保护自己!
萧旷却似丝毫不受影响,将他护在身后。
不知是不是刺入他体内的触手传递出去了某种信号,刹那间所有的触手都聚拢过来。
符咒撑起的结界将两人保护起来,触手就在外面堆叠了一层又一层,仿佛无数蠕动的森蚺正试图压碎猎物。贝夜明能听见倪刚呼喊他们的声音,但很快就听不见了。
“你怎么样?”贝夜明忍不住问。萧旷浑身是血的样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刺入萧旷体内的触手依旧在蠕动,源源不断吸收着灵力和血肉。贝夜明用剑去砍它,却被萧旷阻止。无声之中,一股奇怪的气流在身边出现,一如之前在音乐节后台对付灵异时那样。
萧旷的后背衣服破了,可以看见背上一片宛若两手交缠的刺青正在散发出青光。萧旷沉默地面对着包裹而来的发疯似的触手网络,维持着施诀的动作。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从他体内爆发,背后的刺青盛光大作。
突然之间,触手发疯似的蠕动,不知是想逃离还是想钻进来,但仅仅一瞬,它们就突然静止不动,然后如同被风化的沙子一般消失、飘散在夜风中。
危机奇迹般的解除。
贝夜明扶住摇晃的萧旷。他从未见过萧旷如此苍白的脸色,几乎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醒醒,别睡!”贝夜明大叫。
倪刚一跑过来,立刻大叫,“快去医院!”
贝夜明二话不说,背起萧旷就往外跑。
最近的医院在十公里外。一路上,贝夜明都在担心萧旷会不会失血过多出现危险。萧旷平时看着那么聪明,怎么关键时刻竟这么傻?再怎么样他都该先保护好自己啊!
到了医院,医生一看情况立刻就将萧旷送进了急救室。一个小时后,医生才打开了急救室的门。
“没有伤到筋骨,但伤口创面大,作了清创缝合。这段时间都不能沾水,尽量不要牵动伤口。每隔两天回来换一次药。”医生开了诊断。
直到这时,那种无端的恐慌感才逐渐从贝夜明的心中消失。
“嘿,苦着脸干嘛?我这不是没事吗?”萧旷坐在轮椅上逗他。
虽然萧旷强烈解释过自己完全可以行走,但刚才失血和体力透支以及麻药的作用还是让他十分虚弱。贝夜明不由分说将他按在了轮椅上。萧旷倒也没再反抗,现在看来还有几分乐在其中。
倪刚带着几个徒弟过来,“刚才怎么回事,怎么那东西突然就朝你们去了?我差点以为你们要光荣了呢。”
“估计是觉得我的血好喝吧。”萧旷吊儿郎当地说,“真可惜,难得你请一次客,我还给干医院里来了。”
因为伤势比较重,医生要求萧旷留院观察一天。贝夜明付了药费和住宿费,没有理睬萧旷的抗议,直接将他推到了病房内。
还好今天没有其他住院的急诊病人,不然他们在这聊天就得被护士赶出去。
“行了,没多大事,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徒弟就行。”萧旷开始赶人。
倪刚带着徒弟们回去了。
今晚的事给贝夜明的冲击太大。他差一点被杀,萧旷也差一点因他而死,还有萧旷身上那古怪的刺青,一直让他疑惑不解。
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已近凌晨四点,任何人都该休息了。
“我帮你铺床吧。”贝夜明上前。
“劳动老板给我铺床,我这福气可大了。”萧旷开玩笑道。
正在铺被子的贝夜明心里一揪,低声道:“你不用这样的。”
“什么?”
“我虽然是你的雇主,但你也得顾着自己的命。”贝夜明说。
“我顾着呢。不然现在就不是缝几针了事了。”萧旷依旧嬉笑道。
“萧旷!”贝夜明突然拔高了声调,“你明不明白,你刚才很可能会死!”
贝夜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萧旷救了他是好事,现在没有发生更严重的后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这么生气?记忆仿佛流水般又流淌出来,他一想到萧旷挡在他面前的样子,一种无名的恐惧让他毛骨悚然,几乎动弹不得。
萧旷安静下来,“保证你活下去是我的责任,你应该明白。”
“我不需要你把我放在你的生命之前!如果要用你的生命来交换我的生命,我宁愿不要活着!”贝夜明大声道。
室内陷入寂静。
他刚才说了什么?
贝夜明后知后觉。
门外有护士走来,“干嘛呢?晚上说话不要这么大声。”
“抱歉。”贝夜明低头。
待护士走后,萧旷沉默后道:“你累了。今天的事超出了你的承受范围,你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了保护你而牺牲自己,我没有那么伟大。而且,你知道的——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萧旷的语气透出几分神秘,贝夜明一下子又想到了他背后的刺青,但他什么都没说。
这件事,他以后会弄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贝夜明一直尽责的陪在萧旷身边,帮他拿重的东西,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就差没有把饭喂到他嘴里。倪刚的训练场并不远,这几天他们就在那看尹璐他们训练。
太阳太毒,贝夜明就撑伞站在萧旷旁边。看着倪刚毫不留情地训练徒弟们,贝夜明安静地想,萧旷对他其实还不错。
一次休息时,尹璐和贝夜明闲聊,“你师傅对你可真好,不仅对你这么温柔,还拼了命的保护你。”
“嗯……”贝夜明不知该说什么,“你们师傅应该也会?
“他会在救了我们之后让我们跑50公里。”尹璐笑道。
这倒也是。
这次事故之后,萧旷根本没有提出任何惩罚或者加练。两相对比之下,萧旷的确很包容、爱护他。
“哎呦——”
突然,一颗果子砸在贝夜明头上。
“水果。”萧旷在前面长椅上颔首。
这个意思是叫他喂水果。
贝夜明勤快地走过去,剥了两个橘子,放在他手中,但萧旷不满意,张开嘴。
贝夜明:……
他认命地掰开橘子一瓣瓣塞萧旷嘴里。
汪圆过来休息,看见贝夜明和萧旷的举动,不由和尹璐嘀咕,“你觉不觉得他们关系有点不一般?”
尹璐点点头。
喂完两个橘子,贝夜明回身再去拿,突然看见尹璐和王源在看着他们嘀嘀咕咕。
贝夜明:……?
中秋节这一天,因为外婆出差了,贝夜明就和萧旷一起留在了倪刚这过节。傍晚,贝夜明和外婆视频通话。
“这地方热得要命,大晚上的还没结束活动,可累死我了。”外婆抱怨。
“有月饼吗?”贝夜明关心。
“阿梧去买了,你猜是什么馅?”外婆问。
贝夜明想了想,“五仁?”
“鱼子酱口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贝夜明听着外婆讲这次开会的无聊,不时回应两句。祖孙俩的这种过节日常已经持续了十几年。
“你们训练怎么样,这次有长进没?”外婆好奇道。
“还行吧,也就——”贝夜明还没应付完,突然听见后头门开了。
“来来来,上防护,快点我得洗澡。”萧旷半裸着上身闯进来。
“小旷怎么受伤了?”外婆从视频里看见。
贝夜明赶紧道:“外婆我先挂了,待会再给你打过去。”赶紧断开视频。
“你可真会挑时间。”贝夜明道。
前段日子被灵异袭击的事,他们都没有告诉外婆,怕她会担心。这下可好,萧旷自己先暴露了。
“我哪知道你在打视频。”萧旷笑道,“这算不算你自作自受?”
贝夜明瞪了他一眼,拿出防水的一次性雨衣开始给萧旷围上。
不管萧旷怎么反对,他还是坚持要在每次洗澡前帮他把伤口给围上,以防沾上水。这个季节这个地段,不每天洗澡就跟酷刑一样,人是受不了的。
贝夜明仔细将所有纱布周围的位置都包严实,以防渗水进去,说:“你下次穿着衣服过来。”
“然后你帮我脱吗?”萧旷笑了。
“你会扯到伤口!”贝夜明气了。
“行。在你眼里我大概是纸糊的吧。”萧旷取笑。
萧旷洗澡时,贝夜明又给外婆打了回去。
外婆一脸凝重地看着他。贝夜明没来由的心虚了。
“到底怎么回事?”外婆问。
贝夜明简单说了一下他们试炼的事,然后把灵异袭击说成发生了意外。外婆听得将信将疑。
“小旷是个稳重人,怎么也会受这么重的伤?”外婆说,“待会我问问他,你们俩可别出事情。”
“不用担心,外婆,都好着呢。”贝夜明赶紧用别的话题扯开,“今天中秋,我们待会还有篝火晚会呢!虽然就我们几个,不过应该会好玩。”
外婆欣慰道:“你辛苦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今晚好好玩。”
贝夜明乖巧地答应。
聊了一会后,外婆说:“贝梧叫我了,你们今晚拍些照,回头给我看看。”
“好嘞!”
就在贝夜明准备挂断时,萧旷又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这次倒是什么话都没说,一看见在视频通话,立刻走到一旁。
外婆卡住,“小旷怎么没穿衣服就往你房间里跑?”
“他换衣服不方便,我帮帮他!”贝夜明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放平,“那什么外婆我就先挂了,明天再聊,拜。”
“我这回可没出声。”萧旷在他开口前先说。
贝夜明:……
是,你没说,你都这样裸着上身进来,谁见了还能说什么呀?
贝夜明懒得生气了。平时两人在家那剑拔弩张的氛围,现在变成这副样子,外婆肯定会觉得奇怪。也罢,怪就怪吧,他们关系是变好了。这是事实。
外头,汪圆正往贝夜明房间来。
他刚才给萧旷发了消息,又给贝夜明发了消息,但两人都没回。他只好亲自来再通知一遍。
贝夜明来到萧旷房间,帮他拿出了容易穿的休闲衬衫和沙滩裤。
由于萧旷的伤来得突然,他以前的衣服都暂时不能穿了,只好临时借用了倪刚的衣服,但大多都是花里胡哨的度假休闲服。
“你别乱动啊。”帮萧旷擦干身体之前,贝夜明警告他。
之前有一次萧旷就是突然按住他的头乱揉他的头发,他这回可学精了。
“小气。”萧旷笑骂了他一句。
萧旷的身体精壮结实,洗过澡后因为充血而显得更加线条清晰。贝夜明屏住呼吸,目不斜视地帮他把身体擦干,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心跳不要加速,但仍有一股浅淡的沐浴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