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停在了安塔身前咫尺之间。
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手忽然冰得动弹不得,膝盖与小腿,也传来猛烈的寒气,让她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一个人从身后缓缓接近,然后握上了她持刀的手,说道:“战争的开始,永远需要一个祭品。”
一瞬之间,青冥只觉得浑身被投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一切思维与动作都停了下来,她只知道身后的不是那名黑殿的战士,而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悬在她的头顶——她想要去看,手却被冷不防地被她他朝前用力一推,将整个匕首没入了安塔腹中。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继续握住着她的手,将匕首搅动着旋转了九十度,然后快速地拔了出来。
“这才是真正杀人的感觉。”
身后的人直起了身,拿起一只手帕擦干净溅在手上的血,“而你屠杀那些士兵时的快感并不是。好好将它印在你的脑子里。”
“安塔瑞斯!”青冥想要抱住她,却被两边的士兵拉住,他们将她拖出地牢。被拉开的瞬间,那个人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线之中,那正是赌场中的那名罩着黑纱的老人。
那之后,青冥被带上了长城的顶端,面具男人拿着她父亲的刀也走了出来。
“这把刀名叫花火,是你父亲从十三岁起就一直佩戴在身上的武器。武器与武者,相伴的时间越长,便越容易产生共鸣,也就越容易留存残念。”
“你要做什么?”
他第一次摘下了面具和头套,露出一头灰发,以及一双墨蓝色的眼睛,冷漠地看向青冥,那个眼神让她浑身打了个寒战。
“我是凌人会宇,你父亲曾经的伙伴。”
他轻轻挥了下手,青冥手腕和腿脚上冰冷的感觉便又消失了。
会宇拿着那把刀缓缓走向长城边缘,“他和你说过吧,长城的脚下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黑色火焰,仿佛为葬生永恒而燃烧一般,任何东西都能吞噬,山石、钢铁、不死者。对于印下古境之契的人,一旦踏出过这个条长城,便会被那黑火不停地追逐,直至烧尽。”
“等等,你想对父亲的刀做什么?”
他不做回答,只是站在墙边,转过身看着青冥,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刀,悬在空中,只要松开手便会落入十几米下的黑色火焰之中。
“求、求求你……把它还给我,那是我家人唯一的遗物了。”
“把它还给我,求你了,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行!”她嘶喊道。
然而会宇闭上眼,转过身,将刀用力向上一抛,刀身的弧光在空中映出下落的晶莹雪花,疯狂挣扎着的青冥,以及身后延绵的长城与广阔无垠山野,然后加速落向了火焰。
“你也安息吧。”他望着消失在火中的刀说道。
又过了一段时间,安塔瑞斯也被送了上来,她肚子上被简单缝了几针,鲜血还不断地洇出来。
“你们的处刑方式已经决定了。”凌人会宇说道,“送他们下去吧。”
话音刚落,从他身后走出了一个人,白色的卷发在寒风中吹荡。那位老人摘下了纱罩,他看上去要有超过八十岁,久久俯视着青冥,紫罗兰颜色的双眼中,除了淡漠外却还有一丝她也说不清楚的感情。
“我是玖江。”
寒风吹过二人之间,青冥一言不发,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人。
“跪拜!还不参见国师大人!”身后的人踩在她的小腿上,迫使着她跪了下来。接着两根铁棍卡在她后颈上,将她的额头死死地压在地面上。
玖江笑了起来,“凌人,等风雪停下来再执行,我要亲眼见证。”
风雪安静下来后,士兵推着二人来到城墙边缘,站了上去,玖江走到二人身后,苍老的双手放在她们背上,轻轻一用力,便能将人推下去。
他们现在能够清晰地看到远处的森林与山丘,眼前的山岭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寒冷而清新的空气中,还寥寥飘着几朵雪花。
下面几十米高的垂直墙壁不由得让她们脚底一软。青冥用脚趾紧紧抓着鞋底,感受到心脏砰砰直跳,血液撞击着耳膜。神智慢慢恢复以后,她看清了下面的景象:一团团黑色的烈火在燃烧,它们仿佛那些地狱下挣扎的恶灵,朝你伸出手,要将你也拽入那深渊。
黑色的烈焰不断挥舞着它们的爪牙,顺着墙壁朝上爬来,它们越来越大,越来越凶猛,劈劈啪啪的声音在耳边作响。它们要吃了我!青冥想道,脚朝后踩去,想要躲回安全的地方,却才恍然发现,自己早就被推下了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