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一结束，学校很快就放了寒假，从二十号一直放到正月十六，刚放假没几天，栗舒就重拾了便利店的全职工作。

陈澈没有再回来过，院子里的刀疤都是柳姨在喂，经历了上次的惊吓事件之后，她没敢再去招惹它，不过栗舒发现，那个恶毒的主人不在的时候，刀疤的情绪不是很高。

临近春节，大街上又是一阵张灯结彩，栗舒在店里刚点完货，杜玲玲便冲进来打了卡，把东西放到桌上，嘴里喊着要上厕所，转身又出去。

栗舒往桌上瞟了眼，最上面是一张免费洗车卡，还有纸巾和钥匙，应该是给车加油时免费赠送的。

过了一会之后，杜玲玲回来，拿起桌子上的东西给她看，“这是最前面那家4S店免费发的，说是什么新春福利，你也可以去领一张。”

栗舒想起别墅的那几辆车，不过庄晓惠她们应该不会需要这种免费洗车卡。

杜玲玲见她垂着头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解释，“这车是我男朋友的，他也是最近工地上赚得多才贷款买的，我妈说如果没房再没有车的话，就别想娶我。”

她托着下巴，拿着手里卡片转着，碎碎念：“我是没什么，但是他非要贷款买，一个月光是车贷就要花四千，差不多要花掉他一半的工资，我现在都要点后悔了。”

栗舒听出来另外一层意思，有些吃惊，“你们要结婚了？”

杜玲玲笑了笑，甜甜的酒窝又跑出来，“应该就是今年，到时候办婚礼了请你去哦。”

想到杜玲玲才二十多岁，栗舒有些莫名的惋惜，“你真的确定了吗？不再…考虑一下？”

“我们都已经谈了六七年了，他比我大四五岁，家里催的急，我是没什么意见，反正早晚都要结。”杜玲玲一脸坦然，没有什么觉得有什么不对。

“五六岁？”栗舒想起陈以南，应该也是跟她差这么多年纪。“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杜玲玲顿了下，不好意思的开口：“网恋。”

栗舒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又跟着重复了一遍，“网上？”

“对啊，我们当时在一个贴吧上，加了微信，聊了三四个月才见面，最后我去了他厂里打工，就在一起了。”

栗舒说不出话来，网上聊天，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会产生感情吗？

见她惊讶地张大嘴。杜玲玲也知道自己这段感情开始的有些草率，“这个的话，我觉得还是要看缘分，聊天只是一种陪伴，真正的谈恋爱到时候还是要见面的。”

栗舒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杜玲玲还要再说什么，面前有人影闪过，接着一只手敲了敲桌子，“聊什么国家大事呢？”

两人一愣，发现来人是夏姐时才纷纷松了口气，夏姐看了栗舒一眼，“想谈恋爱了？”

栗舒一愣，条件反射的反驳，“没有。”

夏姐静静的打量了她一会，每一秒静止的时间，对栗舒来说都是煎熬。

“还是网恋？”

她的脸腾的一下热了，语速极快：“没有，我就是简单问问，我去个厕所。”

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某人，夏姐忍不住轻笑出声

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藏不住一点心事。

不过她确实有点好奇，像栗舒这种看起来清心寡欲的女孩，会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到了跨年夜的那天晚上，便利店早早地关了门，临走的时候，老板难得的发了两百的红包，栗舒算了算银行卡里的余额，差不多也有个五六千了，足够出去租房子了。

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庄晓慧来接她出去吃饭，提前一个多星期就已经被告知跨年夜要一起出去吃，楼下依旧是那辆白色的奥迪。

车厢里太过于安静，她开口跟身后的人说话：“你陈叔叔去参加了了一个活动，到时候会直接赶过去。”

栗舒回过神，哦了一声。

庄晓惠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说着，“以南已经定好位置在等我们了。”从后视镜看到身后的女孩神色微动，最后只是点点头，她收回视线。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另外一个人，庄晓惠不提，栗舒自然不会主动去问。

吃饭的地方离市中心偏远，不是西式的风格，而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院子，穿过假山流水的走廊，走到一个包间，桌上都是木制品，耳边是潺潺的水流声。

房间里弥漫着的一股木质香，伴随着丝丝缕缕上升的轻烟，这样的环境让栗舒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什么古装片的拍摄场地。

穿着汉服的服务员把她们领到相应的房间，栗舒推门进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在房间里坐着了，圆形的桌子上坐着些陌生面孔，见到庄晓惠进门，笑着跟她打招呼。

在几人的寒暄中，得知那些人是陈旭东公司的股东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伙伴，栗舒坐在边上，只是低头听他们说话，从公司聊到生活，最后回归到陈以南的个人问题身上。

有人冲陈以南的方向举杯，“我们陈总这两年也干的不错。”

陈以南拿着酒杯回敬，“哪里的话，我初来乍到，还是要考各位的帮忙。”

“事业成功，不知道情场得不得意啊，陈总。”有人调侃了句，瞬间惹得桌上一阵轻笑。

陈旭东微微笑了下，喝了口茶水，“既然是两家合作，那肯定是需要双方都同意才行，小时候不是没有见过，让他们多接触一下就好。”

栗舒听得云里雾里，抬头去看陈以南的神色，他只是淡淡扯了扯嘴角。

察觉到视线看过来时，栗舒急忙收回视线，拿起杯子喝水。

吃饭期间，栗舒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陈以南在走廊里，刚打完电话准备回去，她快速走了两步鼓起勇气，叫了一声陈大哥。

陈以南扭身看到是她，点了点头，“吃的还好吗？”

栗舒点头，她有些不好意思得掂了掂脚，双手背在后面，想到前几天在手机上的聊天，“陈大哥你要是喜欢酸枣的话，我下次回家再给你带一些。”

面前的男人愣了一下，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一样，反应了半响，最终也没有正面回答，“不用麻烦。”

栗舒看他漠然的样子，来不及产生落差，面前的人就转身离开，她站了一会才慢吞吞得回到包间，听到陈以南正桌上的人告别，好像是因为有公事在身，准备先走一步。

栗舒盯着满桌子没动几口的菜发呆，明明还没过几天，在手机上聊天的时候，他还说过上次的酸枣味道很不错，怎么转身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呢？

最让她纠结的事陈以南的态度跟聊天得时候完全不同，不过他天天工作这么忙，能跟自己抽出来时间聊天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内容忘记了很正常，看他刚才饭都没吃完就要走，应该是还有工作，自己应该体谅他才对。

暗自伤神了一会，她最后好不容易说说服了自己 ，发觉饭桌上的人已经起身，栗舒也随着站起来，跟着众人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庄晓慧先是跟着陈旭东一起送走了其他人，才想起来她，扭头跟司机嘱咐了句把栗舒送回家，就跟着陈旭东上了另外一辆车，

栗舒刚准备上车时，接到了穆欣欣的电话，让她去商业街看烟花。

家里没有什么人，柳姨也放假回家了，她想着自己回去也没什么事情，于是答应了下来，不好意思的跟司机说了一声

对方有些犹豫，“可是夫人说过要把你先安全送回去…”

“我是去找朋友、就在附近，我回家的时候会跟夫人讲的。”

司机见她执意要走，只好点了点头，“那我把您送过去，您到时候回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那等着，接您回家。”

车子进入市中心就开始拥堵起来，栗舒只好先行下了车，走了两三分钟才到了穆欣欣发的地址，那是是一个很高的大楼，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广告，下面一行小字体：跨年倒计时。

穆欣欣先看到了栗舒，冲这边挤过来，她今天化了淡妆、卷了头发，跟在学校的时候很不一样，手里还拿着两个气球，靠近栗舒之后，把一个气球塞到她手里，拉着她找到一个好的位置。

栗舒在人群中挤得有些煎熬，看着大家手里都拿着一些的气球，都在大屏幕前等着，不知道一会要干什么，小声的问旁边的人，“这是在等谁？”

穆欣欣指着屏幕，“跨年啊，等会大屏幕上出现倒计时，到零点的时候，把你手里的气球放出去就行了。”

不知道被挤了多久，栗舒听到广场上的人都开始倒计时，她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屏幕上鲜红的数字，不知不觉的到了零之后，无数的气球开始缓缓上升，见她还愣着，旁边的穆欣欣提醒她松手，

栗舒突然被后面一个人影挤了一下，她手下意识的一松，红色的爱心气球跌跌撞撞的跑上去，与几个气球撞了几下之后，才慢慢回到直线，飞向天空。

整整齐齐的新年快乐，划破了整个天空，大家的声音都充满着朝气和欢喜，

栗舒就这样看着，眼睛都看酸了，生平第一次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度过了第一个跨年 。

大屏幕上恢复了往常的广告招牌之后，广场上的人很快散开了，街上到处打扮的红色配饰，给人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两人买了两杯饮料一起逛了逛，穆欣欣要打卡拍照，栗舒就帮她找角度 。

露天广场是阶梯式的建筑，楼上有卖小饰品的店铺，穆欣欣要去买耳环，栗舒也跟着她上去。在里面逛了一圈之后，见穆欣欣还在纠结，她出门透了口气。

二楼的店铺还没有完全招到商户，有几家没有装修的店铺没有灯光，门前灰暗一片，那里有一对男女在说话，他们靠的有些近，从她这个角度看，还以为是在接吻。

栗舒只看了一眼，觉得尴尬极了，刚准备悄悄离开这是非之地，无意间一瞥，看到了一张熟悉、很有标志性的脸。

是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