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装甲车行驶在起伏不平的雪林小道,干冷的空气里掺杂着刺鼻的火药味。
苏落和付清灼乘坐坦克,由穿着迷彩服的工作人员带进密林深处的靶场。
地面的新雪盖旧雪,树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指向天空,灰棕色的枝条像天空的脉络。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靶场已经有不少游客,苏落意外的是,这里有很多中国人,不时听到几句乡音。
不同于国内枪支管控严格,俄罗斯可以体验很多种类的枪械,根据枪械的不同,三十发子弹在一千到五千不等。
教官根据每个人的消费项目分发枪械,苏落根据指导戴上橙色的隔音耳罩,学习握枪的手势和动作。
苏落先选了手枪,小小一把,竟然也很重,苏落双手握枪,连打二十发,五十发后,手臂已经有了很累的酸痛感。
“砰!砰!砰!”
付清灼在苏落隔壁,他打得很准,大部分是七环以上,苏落一开始脱靶,一环两环,后面误打误撞打了几个十环。
枪很重,后坐力也很重,弹壳散落在脚边,苏落捡起一个,弹壳还是热的。
打了三个小时,苏落耳鸣得厉害,手也冻僵了,她退到帐篷休息,等到手恢复知觉,才发现手被磨破了。
她坐在旧轮胎上,呆呆地看着已经有了血痂的伤口,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发,大概有一千发?
长年累月的打,肯定会有很多茧子吧?
帐篷门一挑,进来一个人,苏落抬头,是来找人的付清灼。
“累了?”付清灼问。
苏落点点头,付清灼看到苏落手上的血迹,眉头一皱,又出了帐篷。
付清灼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样东西。
掰开碘伏棒消毒,贴上创可贴,付清灼问:“打得这么入神,手破了都不知道?”
手冷且僵硬,回温后手都是抖的,比起疼,更多的是麻。
手被付清灼握住,苏落觉得还好,外面的那些教官们,手可能都不知道破了多少次了。
她只是偶尔来体验一下,就觉得很艰苦了,无法想象在荒野冰天雪地,还要随时防备敌人的军人要忍受什么样的困难。
她忍不住说:“军人好辛苦啊。”
“所以,他们值得尊敬。”
休息了一会儿,苏落缓过来不少,付清灼问:“还打吗?”
“打会儿吧,打这个他们赚一点,感觉他们也挺辛苦的。”
付清灼说:“上层的人不可怜,可怜的都是普通人,他们其实也是普通人,被上层剥削的普通人,如果你觉得他们辛苦,可以给他们小费。”
苏落想了想,他们的生活显然比她的要更辛苦一些。
她找出自己之前换的卢布,数出几张大额的。
出门的时候,苏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你觉得,你是属于哪一层呢?”苏落问。
“非要这么说的话,我是一个有点同情心的上层人,因为我所受到的教育让我无法切身体会普通人的生活,可是我又同情他们。我无法安心做一个资本家,也没有足够的耐心去做一个普通人。”付清灼顿了顿,“这话听起来可能有点矛盾。”
苏落笑起来,调侃说:“你这算不算资本家对自己的美化?”
付清灼也笑了,他想了想:“可能吧。”
——
又开学了。
苏落报了新的语言班,上课、雕塑和毕业论文申请学校准备资料,忙得团团转。付清灼回法国呆了一段时间后,又回到上海继续工作。
苏落加紧赶工,以一周一件的速度雕出了一些不大的桌面摆件,杨雨看完,指导了几个地方,苏落再细化和修改。
周末的时候,苏落才能抽个半天出来跟付清灼约会。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忙?”付清灼揶揄着刚落座副驾驶的苏落。
“就是说啊,感觉所有的东西都赶到一起去了,好忙好忙好忙,好累好累好累。”苏落扣安全带之前,先倾身过去,亲了付清灼一口。
亲完,苏落又用食指挠挠他的下巴,问:“一周不见,想我了吗?”
付清灼弯起唇角,老实回答:“很想。”
苏落开心了,坐正,扣上安全带。
付清灼发动车子,驶离学校。
3月份中旬,上海的气温已经暖和不少,又到赏樱的季节了。
“想去看樱花,我们找个时间去看樱花吧?”苏落说。
“有想去的地方吗?”付清灼问。
苏落说:“往年都是去顾村公园什么的,但是那里花多的时候人也很多,我想去人少的地方,最好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付清灼想了想,说:“这样的地方不难找,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安排一下。”
吃过晚饭,他们回付清灼的住处。
“感觉牵牛花快开了。”苏落说。
阳台的一排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盆栽,其中几棵已经有了花苞。
付清灼拿了两个高脚杯,里面是紫红色的酒液,他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裤和衬衫,苏落喝一口红酒,解开一颗衬衫的扣子。
不知道是不是付清灼健身力度变大了,感觉肌肉好像更大了一些。
纤长的手指落在饱满紧实的胸肌上,显得有些暧昧,苏落不轻不重地按了几下:“身材不错嘛,付先生。”
付清灼没有制止她的手,笑着问:“不是看花么?”
红酒一饮而尽,苏落把杯子放到一旁,理直气壮道:“花看完了,该看人了。”
第三颗扣子岌岌可危,付清灼握住她的手,退回到室内。
没喝完的酒随手放在柜子,苏落和付清灼拥吻着,慢慢退到客厅,跌坐到沙发上。
宽敞的灰色布艺沙发,付清灼靠坐在沙发靠背,苏落分开双腿,跪坐在他大腿上。
苏落试图继续解付清灼的扣子,手被付清灼握住了。
苏落不解,付清灼拿过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客厅的窗帘全部自动关闭。
“窗帘没关呢,不怕被人看到?”付清灼问。
苏落偷笑,说:“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付清灼握住苏落的腰,轻轻一提,让她靠自己更近了些。
“你是女孩子,万一被拍到,对你不好。”付清灼说。
“好吧。”苏落发现,某些方面,付清灼十分谨慎。
胸口被付清灼枕住,轻轻蹭着,苏落问出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疑惑:“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发泄情绪,一般都做什么?一般来说,焦虑内耗这些情绪总要有个发泄口,有的人是沉迷上瘾的东西,比如抽烟喝酒,打游戏,有的是运动发泄,或者旅行放松。”
苏落捧着付清灼的脸,好奇问:“你不抽烟,也很少喝酒,所以我很好奇,你的发泄方式,难道是运动?”
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付清灼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是之前,我的发泄方式是极限运动,每隔一段时间,我会去跳伞,滑雪,冲浪。类似这些。”
“如果说现在,我好像很少有需要发泄的情绪,偶尔压力太大的时候,就去打打拳。”付清灼顿了一下,“你呢?你都是怎么发泄情绪的?”
苏落手指扣着衬衫扣子的小洞,说:“我以前发泄情绪会去蹦迪,跟室友们一起,在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疯狂跳舞,还有就是自|慰。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抑郁特别难受的时候,我特别想体验性生活,可是我不敢,于是疯狂自|慰,一天五六次那种,我觉得那是不好的,内心很自责,可是又忍不住,整个人就特别难受。”
付清灼的眼里满是怜惜的神色,他抚着苏落的后背:“如果早点遇到你就好了,这样我可以陪你。”
“现在遇到你也刚刚好,因为那段时间,我自己都很讨厌我自己,更不可能去追人,我们肯定会错过的。”苏落说。
付清灼并不认可苏落的观点:“也许换个时间,是我来追你呢?”
苏落对此表示怀疑:“你会追我吗?”
付清灼笑了笑,说:“你在怀疑自己的魅力吗?”
一句话说得苏落心花怒放。
“其实刚刚还有一点没有说完。”苏落说。
付清灼洗耳恭听。
“我现在找到更好的放松方式了。”
“说来听听。”
苏落笑得明艳动人,她垂着眸子,充满意味地暗示着付清灼。
付清灼愣了几秒,反应过来。
“荣幸之至。”
和爱的人接吻是一种让人上瘾的东西。
呼吸变热,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升像升高了温度。
苏落双颊滚烫,她的鼻尖抵着付清灼,轻声问:“可以在这里吗?”
大手从她的后背落到后腰,付清灼的声音带着蛊惑的低沉:“你想在这里吗?”
苏落有些顾虑,她轻咬了一下嘴唇,垂下眼眸,复又抬起:“会不会弄脏沙发?”
“这个……要看你。”付清灼眼角带笑,像电影里英俊迷人的吸血鬼。
苏落抱住付清灼,埋首在他颈窝,小声说:“我也不是每次都弄湿被单……”
付清灼轻拍着她的后背,自语道:“那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
“你!”太坏了!这是什么话!
苏落泄愤地一口咬在他肩颈。
付清灼手臂托住她,忽然站了起来。
苏落吓了一跳,忙扒住他的肩膀,问:“你去哪?”
“浴室。”
“……”浴室……也不是不行。
付清灼淡淡地说:“取几条浴巾再过来。”
“……”喂付先生你不要用这么平静的表情说这样的话啊!
苏落树袋熊一样挂在付清灼身上,付清灼取了浴巾回到沙发,将苏落放下,体贴地问:“要关灯吗?”
血刷地涌到脸上,脸刹那间变得滚烫,苏落把浴巾盖在自己脸上,挡住自己的羞窘:“要……”
付清灼笑了笑,他关了顶灯,只留一盏黯淡的落地灯。
沙发足够宽敞,躺两个人都绰绰有余,付清灼细致又轻柔地吻着苏落,苏落闭上眼,全然感受着,口腔里有着淡淡的红酒味道,唇瓣柔软湿润,情绪轻盈飘然。
浴巾带着好闻的柠檬洗衣凝珠的香味,铺满了一大片沙发。
苏落躺在上面,黑色长发铺陈在白色的浴巾上,在昏暗的光线下,魅惑美丽得如同神话里的女妖。
她半眯着眼睛,长睫难掩眸中浓浓的欲望,付清灼忍不住停下来,欣赏这幅令人心跳加速的画面。
“阿芙洛狄忒。”付清灼低声喃喃。
“你说什么?”
“阿芙洛狄忒,希腊神话中爱情与美丽的女神,也是性|欲女神。”付清灼说。
骨骼分明的食指滑过苏落的脸颊,落到唇边,被苏落握住。苏落侧头,吻着他的掌心,从下至上地瞧着他:“你喜欢么?”
苏落继续解在阳台未解完的扣子,手掌虚虚地从付清灼的胸口,划到紧绷的腹部:“这样的,带着情欲,不想节制的我。”
“喜欢么?”
付清灼食指轻轻抬起苏落的下巴,原本清冷克制的脸,此刻沾满了欲念,红唇微张,如同诱他的蛊。这是对他的渴望,因他而起的需求,也将由他来满足。
“你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付清灼语调很慢,他的拇指按在苏落柔软的下唇,轻轻一动,触碰到湿润的内侧。
“否认自己的本能,就是在否认自己的人性。”付清灼低下头去,吻上苏落的唇。
愉悦的尽头,苏落在盛大的欢愉里听到付清灼在她耳边说。
“你明明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