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圆如雷轰顶，易沧澜的样貌太过惊艳，现在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与之一起忘不掉的还有那一双冰冷的眼睛，他看向自己就仿佛在看一个死物，只要祝淼下令他便会立刻杀了自己。
她不敢赌，更不敢单独一个人去见易沧澜。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你还是一层一层慢慢过吧，现在代打行情不好，副本难度又增加了，愿意帮你代打的少之又少，你只能靠自己了。”花清漓说。
她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回去，但这就是事实。
副本难度增加，没人再敢代打。
无论是别人帮越圆一层一层地过，还是帮越圆直接过90层，这都不切实际。
留给越圆的只有一条路：踏踏实实过本。
显然，越圆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目光呆滞地盯着地板上的灯光，怯懦地问：“如果一层一层地过，最快需要多久才能回去？”
一直没说话的叶寻燕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样的问题她听过两次，但这一次她给出的答案却截然不同：“最少五年。”
祝淼闻言看向叶寻燕，她记得她也问过叶寻燕同样的问题，那时叶寻燕对她说：“如果你胆子大的话，一年就能回去。”
“五年？”越圆神情恍惚地从地上站起来，她摇晃着身形再度问道，“跳本呢？”
“现在就跳本的话，你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又是熟悉的问题不同的答案，祝淼看着如遭雷击的越圆叹了口气。
果然，越圆和她和叶寻燕和所有神域玩家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妹妹，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想过90层，让别人代打就代打了。可你是想过百层，你必须得靠自己。”花清漓也只能叹气，她从吧台下拿出了盒牛奶递给了越圆。
“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好好想想，欲速则不达。”她看着越圆红肿的双眼，无奈却又不忍心对她发脾气。
走错路的孩子总该再给一次机会，从未体验过社会的大小姐也得有个犯错的过程。
越圆接过那盒牛奶思绪迷离地扶住吧台，她的眼睛又恢复到了刚来时的死灰，看着祝淼再找不到希望。
就连西迪看了她的样子也忍不住摇头叹气，扶着她的胳膊问道：“你家在哪，姐姐送你回去。”
越圆被她拽着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她靠在西迪的肩上嘟囔了个地址，任由和她身高差不多的西迪费力地把她往外拉。
“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希尔看着西迪费劲的身影，想不明白她这是唱哪出。
“看不出来吗，”花清漓望着她们的背影消失，“那孩子也是精神系的。”
“什么？”希尔顿时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她没对你用异能。”祝淼淡淡地说道。
希尔一惊，想起了越圆屡次三番的肢体接触，原来她不是站不稳，是在使用异能。
可什么异能需要肢体接触呢？
“记忆读取，是吗？”
越圆的身子猛地一僵，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早没了怜悯表情的西迪。
而西迪也不打算装好人了，将越圆一推，沉声问道：“能读取多久前的记忆？”
越圆的呼吸不禁急促了起来，她眼神飘忽，嘀咕着：“什么？我没有。”
“骗骗傻子可以，骗我没用。”西迪掐住越圆的下巴让她强行看向自己。
“姐姐的异能也是精神系的，用不着骗我。”
越圆盯着她的眼睛不敢说话，可这就足够了，只需要看一眼，西迪就能牢牢地抓住越圆的心：“告诉我，能读取多久前的记忆，好吗？”
“一……一个小时。”越圆顿感脑中一片恍惚，嘴巴不受控制地说出了她的异能时效。
“真乖，”西迪甜甜地笑道，“那么现在把祝淼想过百层的事情忘掉，然后回家好吗？”
“……好。”越圆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颗爱心，她转过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西迪看着她的背影敛了笑容，百层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至于祝淼要帮人代打……
她可没叶寻燕那么善良，劝过了就是劝过了，要是劝不动她也犯不着去左右别人的因果。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你会怎么选择呢，妹妹？”
——
“那个木系异能者过45层了。”希尔只对越圆好奇了一会儿，便又将八卦话题转向了别人。
“45层？不是从12层跳到40层了吗？怎么才到45层？”花清漓问道。
“险过的40层还敢跳到45层，已经算胆子很大了。”希尔说
“高考真有那么重要吗？一定要跳本干什么？”花清漓不懂，就像她也不明白祝淼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祝淼盯着那杯酒淡淡地笑了笑，“只是有个目标，能短暂地明白活着的意义。”
花清漓愣了一下，偷偷地和叶寻燕对视一眼，换了个话题问：“男的女的？”
“男的，进本的时候还穿着校服呢。”希尔的能力造就了他想去哪就去哪的自由，所以百层塔的第一手八卦信息基本上都在他的手里。
而他本人也十分热衷于讨论这些茶余饭后的话题。
“老规矩，下注吧，最高能达到几层？”希尔将他的身份卡往桌上一拍，平日里神域玩家若是不下本基本上都不会携带自己的身份卡，像他这样随手一拿定是有备而来。
西迪姗姗来迟，刚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就我们四个赌？不来点大的？”
“早就问过了，艾尼赌70层，拜恩赌63层，巴钦赌58层……”希尔一一列举出神域玩家赌的内容，听下来也只剩下西迪、祝淼和叶寻燕没有参与了。
“怪不得把我叫出来呢，合着又要开始骗我的钱了？”西迪虽这么说着，但还是把身份卡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我赌70层。”她说。
“赌这么大啊？”希尔调侃。
他们之间的规则很简单，赌几层就在后面加两个零当做赌注，要是他过了，西迪得将七千积分分给剩余的玩家。
“万事皆有可能，”西迪瞥了眼祝淼，“你当时不还说她连60层都过不了吗？”
希尔想到这就肉疼，他可是当时压得最多的，没想到祝淼直接入驻了神域。
“老板怎么说？这次也不赌？”希尔问道。
当时叶寻燕还不认识祝淼，她只是笑了笑说：“没意思。”
但这次叶寻燕例外，她看了看祝淼，拿出了自己的身份卡，道：“90层。”
希尔挑眉，虽然赌的层数越高越可能赢，但对于他们这些不缺钱的神域玩家来说，赌90层未免有点太保守了。
“我赌他能过90层。”叶寻有道。
“什么？”这还是希尔第一次听到赌能过多少层的，他忙说，“老板，我们这赌的是不能过第几层，你这样乱行情了。”
“没过90层我赔9000积分。”
叶寻燕的语气平淡却惊人，西迪和希尔当即对视一眼。
“有一个已经是奇迹了，你想想之前的几个，哪个能过60层？”西迪劝道。
“又不是人人都跟她一样，没必要赌那么大吧？”希尔也调笑道。
“没事，”叶寻燕笑笑，“赌一吉利。”
“你这也未必太吉利了吧。”希尔虽这么说，但还是把叶寻燕的赌注记了下来。
这可是九千积分，不要白不要。
他得逞般转头问祝淼：“上一届冠军选手，你赌多少？”
“我不赌。”
“你不赌？”西迪有些意外，“你不是最不缺钱了吗？”
祝淼摇头：“刚买了三个替死道具。”
“多少？”西迪更意外了，“你搞批发啊？”
“给你朋友？”叶寻燕倒是不意外，知道她要为了俞新下本后也明白了俞新在她心中的地位。
祝淼点点头，没打算下注。
“不下注也行，你猜他能过几层？”希尔倒不是非要她的钱不可，反正神域没什么乐子，从别人身上找点有意思的事情来说说已经是他们平凡的日子里最有趣的事了。
“90吧。”祝淼也说。
“你也90？”西迪问，“怎么你们是觉得90层很好过吗？”
“指不定呢。”祝淼说。
当时他们在她身上押注时可没人觉得她能过90层。
“自然系异能，着急回去高考的跳本高中生，”西迪摆着手指细数她身上的标签，“也许你跟那个木系异能者有话题聊。”
“能有什么话题聊？”祝淼对交朋友不感兴趣，更何况还是一个连神域都还未入驻的高中生，“聊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要是赶不上该怎么办吗？”
“哈哈哈，”西迪笑了起来，“也许两个月后他就有的跟你聊了。”
聊什么呢？祝淼想，聊复读还是聊留下来？她都不感兴趣。
要是这个木系异能者真过90层了，大概率也会像其余神域玩家一样游手好闲地过日子了。
回去，或许不是孤儿该想的话题。
等等，孤儿？
祝淼忽然坐直了身子，她握紧酒杯问希尔：“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