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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见春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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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老隋,你在前厅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隋云期愣了一下,“都这个点了,还干嘛去?”

赵缭回身打了个响指。“先去秋月居吃火炙,再去满春楼吃酥酪。”

。。。

盛安南城门。

往日畅通无阻、秩序井然的城门进出,今日好似因为盘查什么,通行得很缓慢,尤其到正午时,出城进城都拥满了人。

“殿下,人太多了,且要排着呢。要是拿王府腰牌,便可立刻开路进城。”鹊印张望一圈,转身对车厢内道。

“本就拥堵,若要开路更乱了,等一等吧。”夏日正午的闷热之中,李谊的声音因为平静和耐心,显得格外清爽。

“是。”鹊印拉着缰绳,靠在车厢上,歉意道:“殿下,都是属下不好,没有探好消息,让您空跑一趟,没见到江姑娘。”

说完,鹊印不禁奇怪地自语道:“也真是奇了,就是启程回辋川那日早晨,辋川来的消息还说江姑娘在辋川呢,怎么赶回去人就不在了。”

车厢内,一身孝服的李谊靠在厢壁上,缓缓睁开眼睛。他想起今日前回辋川的路上,在进谷口的时候,对向也驶来一辆马车。

虽然谷口的宽度,足够两辆马车对行,而不至于一方停车避让,但双方还是都降低了速度,缓慢得驶过彼此。

当时,李谊什么也没想。但不知为何,现在直觉却告诉李谊,那辆擦肩而过的车里,可能就是江荼。

李谊坐直了身子,轻轻压了压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或许是因为从来的悲观,或许是因为久别的思念,李谊一想到可能的错过,便有些心绪不宁。

可到了嘴边,李谊只是温和道:“无妨,或许阿荼有什么事情要忙,等以后再见吧。”

“其实,殿下手里有这么多暗线,抽一支去跟着江姑娘,就可以时时得到她的消息、得知她的去向,想见她时就不用碰运气了。”

“万万不可。”李谊脱口而出,下意识伸出的手缓缓垂落,声音轻得像是自语。“我想见她,不是我有权窥伺她生活的理由。”

“那属下让辋川的人盯紧一点,看到江姑娘回去,就立刻来报。”鹊印道。

“好。”李谊应了一声,神思还飘忽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四角折起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展开四角,露出一张掌心大小的纸。

在纸上,粘着一小枝迎春花。花枝已经干透,将木质的本色沉淀得更深,衬托之下,纵使枯萎的花瓣也有了几分鲜活。

那一刻,昏暗沉闷的车厢不存,只有春日的奉柘寺,满院的春色不敌她发环上一枝迎春的生动,连蝴蝶也振翅而落。

“哇,太幸运了吧。”正在专心执笔描红的江荼,惊喜地低呼一声,晃了晃脑袋蝴蝶还没飞走,就放下笔,小心翼翼取下发上的花枝,放在桌角。

不一会,蝴蝶就飞走了。可落蝴蝶的花枝,一枝被珍藏至今。

看到它,春天会短暂回到李谊身边。与春天一起来的,是思念。

阿荼,你可一切都好吗?

与此同时,鹊印探头探脑看了半天,突然道:“哦……原来那个大车队是薛家。”

李谊的思绪被牵回,小心翼翼又将花枝收好,才应道:“嗯。”

“哎?那不是赵侯吗?”鹊印惊奇地自语了一声。

李谊闻言,伸手拂起窗帘,果然看见一身素衣、发上无饰的赵缭,正将牵着的马缰递给侍从,大步迎向薛家的车队。

早有侍从先去通报,薛坪和薛鹤轸已经下了车,虽满心不安又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来。

“末将见过赵侯……”薛坪正要俯身行礼,已经被赵缭扶住,旋即自己顺势躬身大礼道:“赵缭在此迎候世伯,特为向世伯、伯母和姐夫请罪。”

此话一出,不论是薛坪和薛鹤轸,脸上的惊讶都掩饰不住了。

赵缭闯薛府,带走包括萧姨娘在内十几人的消息,当天就送到了薛坪手里。和薛鹤轸登时暴跳如雷,怒斥赵缭无法无天,甚至扬言要休了赵缘不同,薛坪心里更多的,是焦心。

薛鹤轸未入仕对赵缭知之不多,但薛坪既了解赵缭的为人,也了解赵缭对于李诫的不同。所以回程几日,甚至直到方才等着进城时,薛坪都在深思熟虑如何给赵缭一个交代。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赵缭直接在城门外等着,居然还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

赵缭垂下眼眸,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道:“赵缭年少不知事,听闻家姐有难,当时就慌了手脚,竟不管不顾地闯了贵府,实在不该……”

“侯爷过……”薛坪正满头官司,忖度赵缭到底什么意思,想接过话头时,赵缭已经立刻接下去道:“尤其是看到家姐病得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却连口水都喝不到,更是急火攻心。

虽然赵缭明白,一定是家姐在贵府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贵府才让萧姨娘掌家。也一定是因为家姐哪里得罪了萧姨娘,姨娘不得已,才一定要置家姐于死地……”

从说这番话起,赵缭就落下泪来,说到这里时,更是恰到好处的泣不成声。

赵缭今日本就素净,此时眼睛一红,泪流了满脸,真如一支梨花春带雨般。

薛坪心里大呼不好,果然如他担忧,赵缭话音一落,周围围观百姓的议论声就如浪头般一层一层翻起来。

偏偏薛鹤轸立刻被激起来,一个箭步冲上来,怒道:“侯爷您位高权重、一字千钧,怎能无凭无据地攀污,您可知您这话会要了无辜弱女子的一条命!”

“鹤轸!!”薛坪立刻喝住他,可已经晚了。

赵缭已经一手拭去颚下的泪,一边抬起泪眼对薛鹤轸道:“姐夫教训得是,所以即便小妹已经拿了下人招供受萧姨娘指使,在家姐饭菜中长期下毒的口供,也在家姐常用的碗筷、药壶中发现余留的毒素,但因考虑其中或有误会,以及不敢擅动贵府的人,尤其是姐夫心尖儿上的人,所以至今未将人及罪证,送去盛安府。”

说完,赵缭微一侧头,就有人端上摆着供词和物证的托盘走上来,还有两个小丫鬟扶着萧应夕走过来。

此时,数百人的围观之下,就算萧应夕再会来事,也低着头窘迫到了极点。

“人和物证皆在此,全请姐夫做主,若有任何污蔑之处,赵缭甘愿受罚。”赵缭又低低一礼,“不论家姐到底犯了什么罪过,有什么错处,还望世伯、姐夫念在她已经死过一道的份上,就饶过她吧,不要再苦苦相逼,非要她以死来偿了。”

说完,赵缭带人让到一侧,举手投足都是谦虚恭敬:“耽误世伯、姐夫时间了,赵缭在此恭送。”

薛坪的嘴张了又张,可从见面到告辞,赵缭硬是没让他说出一句话来,此时更是说什么都是错,干脆长叹一声,还了个礼,留一句“此事蔽府一定查清,给公府、给侯爷一个交代”,就逃跑似地离开了。

薛府车马走了,可百姓们的议论却越来越沸腾。

在李谊马车边,拉着板车的男子看了全程,饶有兴味道:“这几日城里都说赵侯爷打上薛府去的嚣张,没想到原是无可奈何地救胞姐啊。”

坐在板车上的女子抱着孩儿,则是物伤其类地感慨道:“做女子难啊,就算是公府贵女,就算是大名鼎鼎赵侯爷的亲姐姐,嫁了人还是得受这些苦。”

更多的百姓,还是对薛府的痛斥和抨击。

“天啊……”鹊印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赵缭离开的背影:“赵侯这是……被附身了吗?”

“不可无礼。”李谊看着赵缭的背影,只有叹息。

“是……”鹊印瘪着嘴应,但还是奇怪道:“可是以如今赵侯的地位,没理由畏惧薛家啊,这一出是……?”

同样是那个人,同样是骑着马,可此时赵缭面无表情离开时的沉默,和宝宜城前持枪纵马的意气,矛盾得不像是一个人。

“正是以她如今的地位,才不得已如此谨小慎微、瞻前顾后……”李谊轻声答道,缓缓垂下窗帘。

。。。

华阳宫中,李谊进殿时,康文帝正在自弈,看到李谊进来,他立刻扔了棋子站起来,寒暄几句后,就让李谊与自己下一局。

棋过十招,康文帝才随口闲聊起来:“近日盛安城可是有热闹,不知七弟听说了没有?”

“臣弟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一桩?”李谊虚心回问,心里却知道陛下今日忽而传他入宫的目的来了。

“宝宜城侯闯薛府。”康文帝的眼神还专注在棋盘上,笑了一声:“传得沸沸扬扬,都到朕的耳朵里了。群臣也多有议论,说赵将军仗着军功太目中无人,不管有什么苦衷,但同朝为官,怎么也不该如此无所顾忌。”

康文帝抬头,“七弟怎么看?”

“臣弟闭塞,不知内情,只是听问诊回来的太医说,薛少奶奶中毒极深,至今还是命悬一线,没有醒来。若再救治得晚一夜,只怕扁鹊再世也药石无医。”

说着,李谊拂袖落下一子。

康文帝了然地点点头,显然已经明白了李谊的意思,但未做任何点评,一点空隙都没有地,立刻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依七弟看来,赵缭,是真心效忠于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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