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千姿走了，就放飞自我了？”
陈勉皱眉不悦，“你什么意思？”
“兄弟，当着我的面就别装了，就你这女朋友，要是放在以前，你看得上？你向来眼高于顶的，是不是长得还不错？”孙驰满不在乎道。
陈勉脸色越来越冷，正要发作时，凌冬却突然在二人背后平静道：“用得着你来说三道四。也不先看看自己，以为穿得像个艺术家，留一头长发就算艺术家了？学的是画画，天天以摄影师自居，拿过什么摄影大奖？周围的人愿意捧着你那是因为他们巴结你，你还真当真了？《皇帝的新衣》读过没有，没读过的话回小学重读一遍。”
孙驰被这段话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还不知道怎么反驳。
陈勉明显偏袒凌冬，听到凌冬的这一番呛人的话，没有任何表示，反而在偷笑。
孙驰气极，也就不管不顾地对凌冬道：“你不知道千姿是谁吧？你连她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凌冬被这话一激，不怒反笑，“你凭什么把我们放在一起比？你哪来的资格对我和千姿指指点点？”
孙驰见她油盐不进，又是公共场合，只能压制住心里卷上来的怒火，闭着嘴不说话。
凌冬吵完架，把陈勉拉到一边，低声说：“我快演不下去了。”
陈勉则鼓励她，“你刚才挺厉害的。”
“可是，我觉得很累。”凌冬实说实说道。
她没有卷入过这么复杂的关系纠纷之中。对于高佳若，她一开始是无感的，后来在试衣间里听到她和孙驰竟然在一起两年了，为着戴淼淼，她就有点讨厌她，后来又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她既不解又愤怒。
难道女人的资本就只有青春？只能等着别人来评判？
至于听到千姿的名字，她心里并未掀起太大的情绪波澜，可能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实。
而孙驰此人，她越来越觉得戴淼淼是真的眼瞎。
陈勉：“你室友什么时候来？”
凌冬看了一眼手机：“她十分钟前跟我说还有十五分钟，应该快了。”
正说着，一直在试衣服的高佳若穿着一件紫色毛衣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好看吗？”她望着孙驰，细眉微弯。
孙驰则一个劲儿地夸赞好看。
高佳若：“那我就要这件吧。”
“没别的了？”
“没了，我觉得就这件挺好的，这里的衣服挺贵的。”高佳若很懂事地笑了下。
“佳若，你不用在乎钱，你刚刚试的那些，都要了。”他伸手招呼店员。
“孙驰。”
戴淼淼终于赶到了。
她一身黑衣，和凌冬一样戴着墨镜，手上抱着一个收纳箱子。
孙驰闻言整个人僵在沙发上两秒，他回过头，不可置信，“淼……淼，你怎么来了？”
高佳若一扫先前的大方端庄，声音有点发抖，“淼淼。”
戴淼淼明显很意外，她愣了两秒，嗤笑道：“佳若，你跟孙驰相处得怎么样？”她走到孙驰身边坐下，面色平静，“不去南边玩了？改来逛商场？”
孙驰没说话。
戴淼淼继续说：“逛商场怎么不带上我，你要是喜欢佳若陪你，跟我直说就好啦，我哪能那么小气不成全你们呢？”她又笑着看向高佳若，“佳若，我记得你之前还跟我说孙驰这样的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
孙驰终于忍不住了，“淼淼，你到底想干嘛？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佳若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就冲我来。”
戴淼淼笑靥如花，轻声道：“心疼你的佳若啦？”
下一秒，她直接一巴掌扇在孙驰脸上，“疼吗？”
孙驰被这一巴掌打得发懵，还没来得及反应，戴淼淼的下一巴掌就来了。
“戴淼淼，你他妈别太过分！”孙驰红着脸怒道。
戴淼淼充耳不闻，她打开收纳箱盖子，里头的照片和礼物都被她破坏得稀碎。
“你就跟这些东西一样，在我心里，都烂透了！”
“淼淼，对不起。”高佳若红着眼眶道歉。
戴淼淼本来没闲心去管她，听到她这句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对不起？我问你，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凌冬适时插话道：“两年。”
戴淼淼闻言，双眉拧在一起，“两年？我跟你认识也就两年多一点。”
两年前的暑假。
戴淼淼去教培机构兼职的时候认识了同样来兼职的高佳若，两人都是在读大学生，学校又是邻居，一来二去，成了朋友。
某一天，戴淼淼带了一堆做指甲的工具去了教培机构，邀请高佳若下班后做自己的“手模”。
“不能涂太鲜艳的颜色，家长和领导看见了会说的。”高佳若看着那堆五颜六色的指甲油，担心道。
“就涂个淡粉，很低调的。”戴淼淼笑着回应。
指甲涂好后，高佳若却忽然哭了。
这可把戴淼淼吓着了，以为是自己涂得不好看，她自己虽然很爱哭，但遇上别人哭，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是不是觉得太丑了，我帮你卸掉。”戴淼淼拿出卸甲油，扯过她的手要帮她卸指甲。
高佳若的手却缩了回去，“不丑，谢谢你，淼淼。”她顿了一下，“我从来就没涂过指甲。”
戴淼淼听了，一下就明白了。
平时高佳若穿得很朴素，大家点咖啡和奶茶她也从来不参与。有一回有个小孩在课上玩消失，一堆老师出去找，折腾到晚上10点半才找到人，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高佳若却不愿意打车，说要骑共享单车回去，理由是锻炼身体。
后来还是她打到车，并且以独自打车不安全为由一定要把高佳若拉上车和自己一起。
“那以后我经常帮你涂，颜色我来定。”戴淼淼笑着说。
“嗯。”高佳若也笑，眼泪落在刚涂好的指甲上。
自那以后，戴淼淼就常帮高佳若涂指甲，有时候还帮她化妆。
暑假结束前，戴淼淼想回趟家，出发那天她便拖着一口大箱子来上班。
不巧的是，那天大厦的电梯坏了。
正当戴淼淼对着显示维修中的电梯发愁时，随后赶到的高佳若一声不吭地拎着她的行李箱就往楼梯间走。
她追着她的脚步，“佳若，你也太厉害了，这箱子里头东西可多了。”
高佳若自如地说着话：“家里的空煤气罐我也扛过的，你这个不算什么。”
戴淼淼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
傍晚，晚霞上来了，世间的一切都染成了橘红色。
戴淼淼伸了个懒腰，跟大家一一道别，回家，也是从这个教培机构离职。
“淼淼，我送你下去吧。”高佳若主动道。
“好。”
走到楼下，戴淼淼笑道：“佳若，你先上去吧，待会儿还有课。”
“那你自己可以吗？”高佳若问，奶茶棕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那是戴淼淼替她染的。
“我可以的。”戴淼淼看了一眼手机，满脸甜蜜，“我男朋友来接我去车站，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孙驰就驾驶着一辆车停在了两人跟前，他摇下车窗，却不下车帮戴淼淼把行李搬上后备箱。
还是高佳若帮的忙。
搬好行李，戴淼淼坐上副驾驶，冲高佳若比了个再见的手势，圆圆的眼睛弯成月亮，“佳若，开学见。”
高佳若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去。
傍晚了，天很快就黑了，风带着苦味。
“一路平安，淼淼。”
眼泪好像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滴在紫色毛衣上。
戴淼淼见她在哭，终究没狠下心说难听的话，只是转过身对凌冬说：“凌冬，我们走吧。”
留下还没缓过神的孙驰和丢了魂的高佳若。
孙驰反应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道：“我靠，那根本就不是沈秋，那是凌冬，我就说怎么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学的是画画，还喜欢玩摄影，她跟陈勉合起伙来耍我呢。”
高佳若则是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她木呆呆望着戴淼淼离去的黑色背影，店里的香薰闻起来像苦薄荷糖。
走出商场，戴淼淼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她脱下墨镜，抱着凌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凌冬，我的心好疼啊。佳若她……她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凌冬递纸巾给她擦泪，随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哭了很久，戴淼淼松开手，红着一双眼睛，有点迟疑地问：“我刚刚是不是很帅？”
凌冬哭笑不得：“帅，太帅了。”
戴淼淼抽噎几声，蓦地抓着凌冬身上的衣服问，“你穿的这是什么丑东西？”她其实很喜欢彩色，但彩色也得有讲究，凌冬身上的这件玫红色的外套就很没讲究了，尤其是配上她脖子上的大logo薄围巾，整个一穿搭反面教材。
凌冬呵呵两声，“这是你们前社长选的……战服。”
戴淼淼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身边还有外人，她转过脸，“陈……学长，你好。”
陈勉温和地笑了下，“嗯，你好。”
戴淼淼赶紧又从凌冬手里扯了一张纸擤了个鼻涕，面色有点尴尬，“让你看笑话了。”
陈勉没回答，他把目光投向凌冬，“你们俩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凌冬正要拒绝，戴淼淼则抢先道：“饿了，凌冬给我打电话时我刚想点外卖来着。”她说完，又哭了起来。
“那就去吃附近的一家淮扬菜，怎么样？”
“好。”戴淼淼带着哽咽着回答，而后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凌冬掐了一下。
“你掐我干嘛？”戴淼淼不解。
凌冬：“……”
“我是觉得，你现在哭成这样不适合吃饭，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戴淼淼还没答话，凌冬继续说：“陈勉哥，我们就先走了。”而后她拉着戴淼淼奔向了地铁站的方向。
“你刚才怎么了？那个陈勉得罪你了吗？”戴淼淼微喘着气站上地铁站的扶梯。
凌冬：“没有，我只是跟他不熟。”
“不熟你还叫他陈勉哥？你还大早上出来跟他逛街？”
凌冬被她这一抢白，愣了会儿，才说：“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戴淼淼：“我想吃东南亚菜，就是会在里面放很多叶子那种，比如薄荷什么的。”
凌冬掏出手机搜了一下，最后选定了一家高分店铺，“那我们去这家，两站地铁就到。”
地铁里人满为患，凌冬带着戴淼淼小心翼翼地贴着地铁门站好。
她打开手机，爸爸的微信来了，【年年，明天晚上跟我们吃饭的事，你想好了吗？另外，明天会多一个人，你阿姨的儿子也来，跟你一个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