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热闹了,不过留给江禹行和喻言的私密空间就少了,趁着送客人的机会,他带着她去外面闲逛。
江禹行将车开到滨江路上,寻了一间咖啡厅,找了两个靠窗能看夜景的位置。他长期喝咖啡,并不会造成入睡困难,喻言可不能在夜里喝浓茶咖啡,要了一杯杨梅瑞纳冰。
窗外不远处,有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唱歌,歌手对面有一排石阶,石阶上坐着两排人,静静地听他唱歌。
隔着玻璃,喻言听不太清歌声,不过很容易被窗外的氛围感染到,一边跟着音乐节拍摇晃着身体,一边吸着酸甜可口的冰饮。
江禹行落座后,几乎都盯着手机看,工作上的事。
喻言也不去打扰他,他忙他的,她享受她的,偶尔视线交汇时,微微一笑。
不过喻言发现,他似乎对自己手里的冰饮更感兴趣。
“要不要尝一尝?”
江禹行点头,并迅速拿走她手里的饮料,深深地吸了一口,酸甜味盖住了口腔中微微的苦。
“好喝。”
“喝点甜的心情会很好。”
江禹行挑了挑眉:“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心情才好的。”
“你是我心情好的根源,这饮料只是锦上添花。”
江禹行失笑:“你最近挺会哄人的,你看你把星宇哄得脸红了。”
“可能是因为妈妈弟弟都在身边,人就会变得亢奋一点。虽然有不好的经历,但看到他们都在,就止不住想让他们开心一点。”喻言顿了顿,“平时我和我弟打打闹闹惯了,但遇到事我们还是会扭成一条绳,一起面对问题。我们是一家人,这是永远不能改变的事。”
江禹行轻轻点头:“家人是永远的依靠。”
“也不一定,你看李莉非但不能依靠家人,还要被家人拖累。比起她来,我真是太幸运了。”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确实大。”
江禹行将手机搁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喻言以为他要去洗手间,结果他绕到她那边坐。
喻言偎依在江禹行的怀里听歌,其实歌听得不甚清楚,倒是将他的心跳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左耳里充斥着歌手略带沧桑感的声音,右耳盈满的心爱之人有力的心跳声,像是给歌手伴奏的鼓点声,两种声音越听越和谐。
“我挺羡慕你和星宇的。”
喻言微微抬头问:“为什么?”
“小时候,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很孤单。父母不常陪我,奶奶太唠叨又喜欢约束人,爷爷倒是个好玩的老头,不过走得早。”
“悠然不是一直住你们家吗,还有周奇不老往你们家跑?”
“悠然是初中时才住进我家的,我那时快上高中了,学业重,也没多少时间和她相处。”江禹行顿了顿,“我和周奇从小玩到大,感情很好,但毕竟不是亲兄弟,不能时刻陪伴。”
“其实有兄弟姐妹不一定好,别看我和喻星宇现在好,从小到大可没少吵架打架。”
“那也比没人说话没人陪孤零零的童年好。”
喻言想了想:“可能吧。”
“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
江禹行清了清嗓。
刹那间喻言头皮发紧,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我们以后生两个孩子,好不好?”
喻言脸在发烫,直起身子,不敢看他的眼睛:“你铺垫了这么多,就为说这话?”
江禹行神色一紧:“你不想和我生孩子?”
喻言羞得耳朵根都红了,捂着脸说:“不是。”
“那就好。”
喻言透过指缝看到江禹行明显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难掩兴奋。
“我们以后生一儿一女。”
“这你能决定?”
江禹行傻乎乎地笑着:“好像不能,不过我更喜欢女儿。长得像你多可爱。”
喻言害羞道:“听说女儿长得像爸爸。”
“像我啊?”江禹行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我也行,我长得还凑合。”
喻言被逗笑了,他这长相叫凑合,那长得凑合的人就是丑八怪了。
“我们出去听歌吧。”
“这里一样可以听,还可以聊聊我们的孩子们。”
“我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呢。”
江禹行噗嗤一声:“又没要你现在生孩子。”
喻言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手,瞪着这个取笑她的男人,刚刚那些赧意消失了,一本正经道:“我只要一个,我要把所有的爱都给这个孩子,那就不会偏心,不会比较。”
“还是会比较的,有的家长会把自己的孩子跟别的孩子比较。而且一个孩子很孤单的,我是过来人。”
“不管,我只生一个。”
“那生三个吧。”
喻言惊呼:“什么?”
“你看,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生三个孩子,他们能玩到一起,彼此陪伴,就算没有大人陪,他们也不会孤单。而且大的能管小的,我们也省心。要是他们起了什么争执,举手表决,都是二比一的局面,少数服从多数,他们的矛盾也能自己解决,不用大人操心。”
“三足鼎立,多好!”
喻言情绪激动起来,指着自己:“对你们大家都好,可对我有什么好的?我是猪吗,生那么多。身材走样,耽误工作,还会没有自我,想起来就可怕。”
“你要往好处想。儿女承欢膝下,一家人其乐融融,多么美好的事,而且你还多了三个最爱你的人。”
喻言站起身来,摇了摇手:“爱我就不要为难我。我现在不想孩子的事,只想到外面去走走,听听歌,吹吹风,OK?”
江禹行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着带着怒气的姑娘离开。
*
喻言也不是真生气,事情太突然,就像是要跳过结婚直接生孩子一样突然。
其实在咖啡店里,她又期待又紧张,万一江禹行突然求婚怎么办?
闷热夏天,大家都穿得轻薄,江禹行的裤子有口袋,但看上去口袋里又没有什么凸出的首饰盒,也许他在兜里揣了戒指,她还故作不经意地摸了摸他的口袋,什么也没有,车钥匙和手机都放在桌子上。
后来上车后,她又开始期待了,车子大,藏个戒指还不容易。她等啊等,等到的只有车子启动,他让她系好安全带的声音。
或许他没带戒指,又或许他还没买,毕竟戒指是戴在她的手上,她喜欢最重要。
车子开进他家车库,他牵着她回家,等电梯时,他突然惊呼了一声。
喻言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又期待满满地看着他。
“我们出去这么久,阿姨不会以为我故意躲着她吧?”江禹行又要拉着喻言上车。
“干嘛呀?”
“我们去给阿姨买些点心。”
喻言哭笑不得:“你可真在乎我妈。”
“必须的。”
喻言拉着她重回电梯间:“我妈没那么小气。再说我们这么大的人,出个门还要给妈妈打报告吗?”
“也是,阿姨那么聪明的人,一定猜得到我们去约会了。”
喻言假笑,进了电梯。那时她还没完全死心,想着就算是他拿出一个易拉罐拉环戴在她手上,她也会欣然同意。
可直到他们都进家门后,硬是没有惊喜。
惊喜没有,但是有点小惊吓。
喻言正在公卫里刷牙,江禹行突然从身后抱着她,惊得她吞了一口牙膏沫,急忙推开他,疯狂往嘴里灌水漱口。
她在镜子里瞪着嬉皮笑脸的男人。
男人再度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沉沉:“我想抱着你睡。”
“好啊,你去跟我妈说。”
男人可怜巴巴地说不敢。
“那我晚一点偷偷去你房间?”
男人眼睛一亮,直点头。
“那你先出去,我要洗澡了。”
“好,我等你。”
喻言对着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想那你就好好等着吧。
她躺在床上玩手机,身旁传来母亲小小的鼾声。
江禹行发来微信,问她什么时候过去。
她说还在和妈妈聊天。
又过了半小时,江禹行发信息来催。
她说可能是因为弟弟出院了,妈妈今晚特别兴奋,一直拉着我聊天。先不聊了,我妈要看我手机。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江禹行发信息问阿姨睡了吗?
喻言没回,他猜母女两聊得太投入,忘记了时间,他就继续看悬疑电影,直到电影看完,也没等来心爱的姑娘。
他出了房间,小心翼翼地靠近喻言睡的那间客房,仔细听了听,没有谈话声,但是有酣畅的鼾声。
喻言睡觉不打鼾。
他小声嘀咕着:“小骗子!”
*
一大早,江禹行被喻妈妈喊起来吃早饭。
一般情况下,周末里他也不会赖着不起床,可现在他很不想起床,然而碍于长辈在家,而且还是特意为他准备早饭的长辈,他就是再想睡也得起床。
喻星宇盯着江禹行的熊猫眼:“哥没睡好?”
江禹行看了看喻言,视线碰撞时,她心虚地低头喝粥。
“昨晚公司有急事,半夜加了会儿班。”
张兰一听江禹行工作那般辛苦,满是心疼,叮嘱他多吃点,注意身体。
喻言悄悄抬眸看江禹行,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也不知是因没睡好显得眼神锋利,还是因他的锋利眼神只针对她,搞得她如芒在背。
没过多久,喻言遭到了报复。
*
下午,张兰要正式拜访吴承雅,原本想和女儿一起去买礼物,可她还要给喻星宇准备午餐、洗衣服,只得让喻言一个人去。
江禹行临时有事要去公司一趟,顺便把喻言送到附近商场。
上车有一会儿,江禹行迟迟没开车,在闭目眼神。
喻言愧疚了:“昨晚我和我妈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你等我到什么时候?”
“两点。”
喻言是七点钟叫江禹行起来吃早餐的,所以他只睡了五个小时左右。
“对不起,要不你在车里睡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去公司。”
“你来回跑一趟也麻烦。不过可以换种方式补偿我。”
“什么方式?”
喻言还在发懵的时候,便被江禹行扯进怀里,用力地吮吸着她的嘴,带着报复和迷恋。当她从他怀里挣脱掉时,嘴唇又痛又麻。
“你是狗吗,怎么啃人?”
江禹行用拇指指腹轻擦她唇边的口红,越擦越花,他笑得发抖。
喻言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将他打走,瞪了一眼后取出化妆镜补妆。
“对不起,没睡好,感官有点麻木,不知轻重。”
“你就是故意的。”
“知道就好。”
喻言别了一眼明目张胆的男人:“我要跟我妈说,你欺负我。”
江禹行举起两只拳头,假装擦眼泪:“好怕怕!”
喻言无奈地看着无赖,一声叹息。
“你顺便把你昨天骗我的事也告诉阿姨。”
“我没骗你,我说了我和我妈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那我去问阿姨?”
喻言声音变小了:“你去呀。”
“你一撒谎就心虚。”
“我没撒谎。”喻言声音更低,不心虚才怪,不过她现在不想服软,“谁让你昨天乱说的。”
“我乱说什么了?”
“你自己想。”
江禹行仔细回忆着,不确定地问:“你以为昨晚我要跟你生孩子,所以你放我鸽子?”
喻言吃惊地看着他,这人什么脑回路?
“被我吓到了。”江禹行有点自责,“我的意思是以后要,那只是一个计划。”
“计划有先后和轻重缓急,能直接跳过一个很重要的计划进行下一个吗?”
“什么重要计划?”
喻言吹了一口气,额前的散发飘动:“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了,你走不走?不走我下车了。”
“走。”
车子驶出车库,一路上,江禹行变得沉默,喻言还以为他心里不痛快,哪知半路上他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