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完美收官,至少此刻大家的心情都是轻松愉悦的,连真田那张冷酷的脸都放松了不少,更不用提第一次亲手拿下比赛的他们,文太擦干眼泪又笑着揽上桑原的肩,仁王勾搭着柳生不知道在得瑟什么。
看着大家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分享胜利的喜悦,雨宫星的内心起了一片涟漪,即便他想分享也是没有什么人选的吧。
不!有的。
雨宫星拿出手机,点开通讯簿,在极少的名单里一眼找到名字,寥寥几字发送出去。
远在神奈川的手机随之震响,千惠本要发动车子的手转而点开了手机屏幕,看到信息的那一刻放松下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From雨宫星:「关东大赛冠军。」
这几个字,千惠珍惜地看了又看,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摩西摩西,千惠阿姨。”电话中少年的声音里夹着书页翻动的声响。
“那孩子第一次给我来了信息,告诉我比赛赢了呢,你要不要去祝贺一下?”
“……才不要!不过是拿了一点点成绩,有什么可祝贺的!”
“嘴硬!明明很关心还假装不在意,后面有你后悔的时候!”千惠拉过安全带系好。
“哼!我才没有好吧!先不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哦。”
电话被匆匆挂断,千惠无奈摇摇头,回好短信这才开车离开。
「恭喜!^_^」
某高层办公室,
“老爷,少爷他们今天拿下了关东大赛冠军,这些孩子真是厉害呢,少爷的比赛也相当精彩呢。”老人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将手中沏好的绿茶端放至男人的手边,“而且少爷有了一群很好的朋友们,好像现在也能喝咖啡了。”
男人正翻动文件的左手停了一瞬,复又继续,视线没有从文件中移开,扫过文件,钢笔在文件下方签名:雨宫智也。
老人见状放好茶杯悄声离去,轻声带上了门。
男人静了片刻,放下钢笔,眼神闪过一丝悲伤,右手轻轻描摹戒指上的图案。
门外老人从外面看到皮椅上孤单落寞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
关东大赛的结束对大多数的学校来说是尘埃落定,一段悠闲惬意的暑假等着他们,但对立海大的正选来说,这才是开始。
他们放了两天假,对全年基本无休的立海大网球部来说算是格外开恩。
但对雨宫星来说没什么大差别,休息就去俱乐部训练,只是今天不一样。
他直奔自己的室内训练场,从外面看灯是亮的,里面有人。
推门进去,果然!
这里除了他,也就那个人会不定时的出现在这儿。
远处的中年男人身材高挑,近一米九的身高跟一米七的雨宫星一比像个巨人,乱糟糟的头发和脸,鼻梁高挺,眉眼深邃,一身随意的短裤上衣,像是哪个地摊捡来的,整个人不修边幅,完全看不出这个人是个打网球的,还是过去世界网坛前五的网球运动员、现著名俱乐部的顶级教练——Jerry Hunter。
亨特的目光追随着雨宫星,见他拿上球拍站到了球网前,冷酷的脸上这才勾起了嘴角,冷笑道,“听说你开始打网球了?还拿了个什么冠军?”
雨宫星眉眼都没抬,在网前直接开球。
“呦!冠军架子好大啊,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实力的冠军啊!”亨特轻巧回击。
“呦呵!有阵子没见,网球还进步了。”
两人从网前短线对打,逐渐向后拉开距离变成中场对打,现在两人都站在了底线处停球。
“看来,你有好好在按着我的训练计划在执行啊。”
雨宫星在心里吐槽,这个训练场有监控他又不瞎,网线后的这个人明明有在国外时刻关注他的训练,发来的训练表都是针对性的,还在这儿装。
“嘴上说不打网球,但训练没停,现在还不是打了比赛!小小日本,以你现在的实力这里哪有你的对手,收拾东西现在跟我去世界赛场吧。”
男人握着网球,嘴上叭叭个不停,越说越激动。
雨宫星冷冷地瞥向男人,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这个他并不想承认的自己的教练,“Rat,just shut up,will you?”
“Rat?Don’t call me that! Jerry,please! ”亨特夸张一甩手。
两人接下来打了一场正式比赛,三盘两胜制,雨宫星只在亨特的手上拿下了首盘的两局就再没拿下任何比分。
“后面的训练计划已经发你邮箱了。”亨特甩手离开,亏他得到消息他打球的消息从美国飞回来,不知道日本有什么魔力吸引着他。
雨宫星的胸腔激烈的上下起伏,累得连手指都动不了一点,却觉得痛快极了。
亨特带上墨镜出发机场,摸着下巴杂乱的胡子,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小子有进步,手上戴着负重腕带还能跟他打成这样。
这小子四岁时他就带着练网球,一直到国小六年级突然放弃,他曾反思过是不是自己太严苛让他失去了兴趣,但现在看这个原因又不成立。
从放弃开始这小子就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到今日也依旧冷脸相待,但他心里又有了些希望,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会站在世界舞台上。
休息的最后一天,应幸村的邀请,雨宫星正式拜访了幸村的家人。
幸村妈妈正在厨房准备备菜,昨天幸村有说过今天吃烤肉。想帮忙的雨宫星被伯母笑着推出来交到幸村手上,幸村笑着将他拉进自己房间,桌上放着刚画一半的画册最新一页。
“我可以看看吗?”雨宫星问道。
“可以哦,只是一些随手画的人和景物什么的,没什么特别的。”幸村将画册递给他。
雨宫星双手接过,一页一页认真翻看,幸村花园里种的各种花,书桌上侧脸微张着嘴打瞌睡的妹妹,餐桌前读报的父亲,镜子里倒映的美丽长裙的母亲,还有立在桌边心爱的网球拍。
简简单单,里面全是幸村的生活。
“真是一册好画。”合上画册交还给幸村,雨宫星笑着说。
能将生活中的细节完美勾勒出来,里面满含着幸村对生活的希望与热爱。
“每次坐在那里画画的时候内心都很平静呢,我很喜欢雷诺阿的画,听说明年春天会出特别版的雷诺阿的画集呢。”
讲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幸村身上发着耀眼的光,窗外的阳光明媚的照在他的眉眼上,一片静好,只是没过一会儿就被门后的一串脚步声打破。
“哥哥,我也可以跟你玩吗?”幸村6岁的妹妹美夏扒着门框只露出个脑袋问道。
雨宫星刚点头,就被她拽走。
跑到庭院的两人大眼瞪小眼,苦了没有和小孩子玩过的雨宫星不知所措。
“哥哥,你教我打网球吧。”
“……你哥哥他更会教吧。”
“哥哥他一碰上网球就好认真,好恐怖的,我不要跟他学。”美夏撇嘴。
很好,话题有了方向!
想到站在球场上的幸村,确实,他碰上网球就好像开启第二人格了,没想到对这么可爱的妹妹也下得去手。
雨宫星往四周看了看,刚好有一手掌大的弹力球,那就让他看看她的球感如何吧。
“那就玩一个弹力球游戏,将球扔向桌面,球弹到对方面前,接球的人要双手接住球,累计积分多的人赢,懂了吗?”雨宫星认真讲解游戏规则。
“听着好简单,可是打网球不用拍子吗?”美夏睁着疑惑大大眼睛问。
“这也是打网球,方式不一样而已。”他笑着回答。
游戏远没美夏想的简单,向下用力球不会跑远但弹跳高,斜扔出去球可以弹远但弹跳不高,轻轻扔下去球没力弹不高,对方就得蹲的更多才能拿到球。
“我知道了!”美夏好像明白过来,得意笑起来,“我可以假装大力然后扔出很轻的球,这样你就会猜错接不到了,对不对!”
雨宫星愣了一下笑起来,不愧是幸村的妹妹,很快就找到诀窍了,是啊,网球就是这样,打到对方接不到的地方就赢了。
幸村伯母透过窗户看着在庭院玩的一大一小,眉眼带着笑意看向身边的幸村,柔声说道,“精市,美夏说你教她网球很可怕呢。”
幸村勾起嘴角看向母亲,一语道破妹妹的心思,“她哪里是害怕我,她是喜欢星又不知道怎么靠近他才这么说的吧,呵呵。”自家妹妹好奇星很久了。
“但是,星意外的跟小孩子玩的很好呢。”幸村妈妈捂嘴偷笑。
幸村这回没有解释,还是保留母亲美好的想法吧,他知道现在的星一定是在一本正经的在教她训练球感。
午餐准备妥当,幸村过去及时叫停两人,四个人坐齐在餐桌前,蔬菜水果肉,非常丰盛的午餐。
幸村妈妈笑着照顾他们每个人,幸村一边给他夹肉,一边还要照顾妹妹不要吃到身上,在这个氛围里他有了一瞬间的不真实感。
见雨宫星嘴角带笑盯着他们,幸村轻声叫了他一声,“不吃饭在想什么?”
雨宫星回神笑道,“看着伯母很温柔,很亲切。……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看着伯母,我想我的母亲应该也是这样温柔知性的人吧。”接过美夏给他包的包饭,塞了满满一口。
他生活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一张母亲的照片,没有人提及她的一切,对于素未谋面的人,除了想象他没什么实感,更谈及不上想念。
闻言,幸村妈妈问道,“那你的家人……?”
雨宫星咽下饭回答,“父亲和兄长很忙,见不到几次面,一个人也已经习惯了。”
幸村妈妈瞬间瞪大了眼睛,忧心道,“那你吃饭怎么办呢?”
“没什么问题,虽然他们不在,但钱财上无忧,所以吃饭自己解决就好。”
“精市,在外要多照顾人家啊,有时间就来家里吃饭。”精市妈妈语重心长的对幸村说道,作为一个妈妈实在听不得这样的话,虽然感觉星对此没什么太大感触的样子,语气依旧很淡。
“诶?不用麻——”
“我知道了,妈妈。”幸村笑着点头,看向雨宫星的眼神多了些心痛。
从来没有吐露过自身情况的雨宫星,此时此刻竟然平淡地讲出来,幸村终于知道了他的世界的冰山一角,也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异常之处,雨宫星好像对情绪的感知有些异常。
换做一般人,讲述自己的身世起码会有情绪上的波动,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笑,觉得笑可以解决一切情况。
原来没人教他这些,所有他身边的人都忽视了情感上的重要性,所以他平淡的异常。可压抑的情感终有一天爆发,他会碎掉的。
“星,我现在终于理解了你的异常。”
傍晚,幸村与雨宫星散步至神奈川的海边,夏日的沙滩到处都是穿着清凉的游客,烫着金边的太阳像是不舍离开海岸线,迟迟不肯藏身海底。
不知道是这个景色太美,还是自己的秘密被揭开,这一刻雨宫星心跳如雷,身侧垂于腿边的手渐渐攥成拳,用力到指节发白。
“你把自己弄丢了,对不对?”幸村锐利的眼神让人无处藏身。
“……你真的很厉害,幸村。”雨宫星收起了所有学习的表情痕迹,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幸村,眉眼冷淡,“你是第二个,……很明显吗?”
第一个成了他的忘年交,第二个的你,是离开还是留下?
幸村摇了摇头,忽而笑了,“是不是在心里猜我会一会因为这个而疏远你?我很高兴哦,能认识到真正的你。”
雨宫星抬眸微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在改变了不是吗?你已经在改变了,在遇见我们之后,难道决赛场上不自觉笑出来的不是你吗?”幸村仍旧步步紧逼。
“……我、我笑了?”雨宫星错愕道。
“今天吃得开心吗?很喜欢我妈妈吧?有没有觉得美夏很可爱?你看,不需要去刻意学习,你感受到的最直接、最真实的就是你的情绪。”幸村直视他的双眼,让他无法逃避。
字字句句跳进雨宫星的心里,把他的心弄的乱糟糟一片,要承认吗?得承认吧,他说的都对。
“我问你,看着现在的我说出你最直接的感觉!”
“讨厌。”
说出这个答案的雨宫星也把自己吓了一跳,可是面前的幸村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