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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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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老汉克来说,这当然是个好兆头。或许那女人永远也不会再来了,他以后也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动僵死的脖子,不必再担心被闪耀的头发晃出满眼泪花。

但他有些放心不下。

汉克·施耐德一世就是不莱梅港的装卸工人,那是老汉克的爷爷辈儿了。他遵循着父祖的脚步踏上这条路,四十七年的人生按部就班,该结婚的时候他就娶了卖花的克拉拉,该生孩子的时候他就做梦一样地忽然有了成串的孩子。他的每一天都和昨天、明天一样,也和祖父、父亲的每一天一样,在他被掉落的货箱砸断腿(他爷爷的结局)或者某次起身时扭了腰从此再也没能直起身子(他爸爸的结局)之前,这个神秘的女人是他平乏人生里唯一的一点新鲜。

老汉克在裤子上蹭了蹭满手的油汗,去工头那里给儿子挂去个电话。

这小子是施耐德家族百年来第一个脱离码头、商船和货物的男丁,他参了军,混得还行,现在正在家里度假。

“喂,莫里茨?我需要你去橡木桶街拐角处的银狮旅店看一看,那里住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不,我不知道名字,你也没必要说名字,她的特征很明显。我需要你去看一看,她是不是生病了,或者遇到了危险……就这样,晚上回家和你说。”

老汉克挂掉电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揉着腰、重新投入到繁重的工作里去。

接到电话的莫里茨·施耐德简直莫名其妙!但他到底还是出门了,不忘带上自己的枪——他很尊敬自己的父亲,那是一位兢兢业业、几乎将一生都奉献给港口的老工人,一位军人如果遇不上战争,为国家作出的贡献未必有父亲来得大。

至于那个什么女人,反正妈妈也去世很多年了。如果父亲高兴,莫里茨也没什么意见,他只是怀疑,住得起银狮旅店的人能否看得上自己清贫的家境,或许她是富豪的女仆,或许那只是个骗子。

银狮旅店距离他家不远不近,莫里茨去邻居太太家借了自行车,沿着崎岖的碎石板路往威悉河畔去、再转向码头所在的入海口。不莱梅哈芬作为新建市地盘并不算大,他用掷弹兵的好体格全力以赴蹬了三十分钟,终于看见银狮旅店那亮晶晶的屋顶。

“金发碧眼?”旅店女招待重复了一句,“我想你说的不会是格林德沃小姐吧?”

“是、是吧?”莫里茨含糊地说,“她在吗?或者你们有其他长相相似的女客?”

“长相相似的女客也有,但只有格林德沃小姐是孤身一人来住的,这很少见,对吧?”女招待朝他笑了笑,“她不在,你找她有事的话,可以留言。”

说什么呢?莫里茨有些为难,“汉克·施耐德问候您的健康,女士”?

女招待推来纸笔:“你得写下来,格林德沃小姐很可怜,她又聋又哑。”

啊?

“又聋又哑,但是会写字?”莫里茨难以置信地反问。

“是啊,叫她也没反应,和她说话她只会呆呆地看着你。”女招待十分好笑,“和美国那个‘奇迹’①相比,她连手语都不会,更不会读唇语。”

“你们是怎么交流的?”莫里茨脸色沉了下来,谁家会放一个又聋又哑的单身女子到处乱跑?她不说不笑,也有可能是她根本听不懂德语。

女招待被他吓了一跳,莫里茨掏出了自己的枪。“陆军参谋部军事情报局。”他低声说。

于是半个银狮旅店都被闹起来帮忙翻垃圾桶,终于翻出“格林德沃小姐”前儿夜里叫宵夜的纸条子——虽说也是钢笔字,却是整整齐齐一笔印刷体,线条圆润,粗细均匀,语法也一丝儿不错,正经是严整的书面语。

莫里茨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沾满酱汁儿的纸条裹了塞进口袋里。“带我去她住的房间。”他命令道。

神秘的“格林德沃小姐”住在最顶层的房间,窗子敞开着,正对着外面粼粼如缎的海与河。坐在露台上,刚好瞧见海河之间清晰的一线分野。

风景这样好,她每天爬那凉亭上看那没滋没味的港口做甚?

莫里茨一手按着枪,谨慎地将屋子里到处翻了翻。“格林德沃小姐”几乎没什么行囊,床头柜上摞着旅店洗好的衣裙,瞧着都像是新买的,书桌上更没留下任何字纸。

他来到大镜子前,顺手翻开衣柜门。

一套英式军装正挂在柜子里,大概是泡过水,皱得像干海带。莫里茨扫了一眼军衔,赫然发现竟是一位上校。

纵然两国之间隐隐有些不对付,但莫里茨仍旧肃然起敬。他仔细地检查过外套的各处细节,判断这仍是一套刚从伦敦萨维尔街毕业没多久的新衣——没出席过任何礼仪性场合,也没悬挂过饰绪和奖章。

莫里茨又退后了两步,怎么瞧怎么觉得哪里不对。他歪着头反复打量,终于恍然大悟地一把将外套扯了下来,直往自己身上比。

英国军官向来都是自己订做制服的,堂堂上校,自然不可能穿不合身的衣裳。而莫里茨自己也只是中等身材,这衣服比他还小一圈。

要么是个会在士兵堆里饱受歧视的侏儒,要么………莫里茨呼吸急促起来,他顾不上旁的,就着房间里的电话开始拨号。

转了一圈儿线路,莫里茨·施耐德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半年前英王确实抽风一样地宣布册封一位女军官为嘉德骑士,在那位盖尔·纳什上校之前,英国还没有女人从军的先例。

而就在十二月上旬,一艘停泊在汉堡港的希腊商船送了一位神秘的女病人上医院,说是从海里捞她上来的时候简直遍体鳞伤,离死就差一口气儿。等到商船靠岸,别的皮肉伤都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但人还得要靠担架——除了脑震荡且有得恢复之外,她一条腿感染了海里的不知名病菌,八成是要截肢。

当时这女人身上就穿着类似于军装的衣服。

医生报警的时候人还昏迷着,一天里醒不了俩小时,警察把人抬进汉堡中心监狱一锁,只等着莫里茨的同事们前去办交接,三等两等,这人就不见了。

莫里茨当时休假在即,草草看过简报就放在一边,完全没心思细想。现在看来,原来一切都有痕迹。

比重伤员如何越狱更令他想不通的是,英国人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将这样一号人物送到德国来?除非她是逃出来的,她和那边闹翻了。而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军官,她一定很有些本事。

莫里茨一颗心“砰砰”乱跳,似乎看到一枚勋章正在眼前。他摩拳擦掌,正琢磨着怎样守株待兔将那女人捉回来,就感到后腰顶上了什么东西。

细细的,像枪管。

他立即举起了双手,慢慢地转过身来——身后并非是他以为的神秘女人,而是一个蓄着古典长发的奇怪男人,还穿着一身复古的长袍子。

男人说了句什么,莫里茨一个字没听懂。但他听得出那是英语。

“你、你是谁?”他结结巴巴地说,他会的英语可不多。

“她在哪儿?”奇怪男人这次选择了比较简单的句子。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莫里茨面上装着无辜,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他该装成一个小偷,还是一个偷窥狂?

但他也确实不知道神秘女人去了哪里,上帝啊,他比所有人都更想知道她在哪儿!

莫里茨·施耐德的眼珠子滴溜乱转,以他秘密警察的眼光,第一次没能从一个人身上看出任何有效用的信息,只除了……他拿来威胁他的并非是手枪,而是一根笔直的木棍。

说真的,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一根笔直的木棍,哪怕莫里茨已经是该结婚生子的年龄了。但这并不是他像个马戏团的猴子一样被戏耍的理由!

莫里茨高举的双手猛然放下,用坚硬的掌侧大力地交叉剪向神秘男人的手腕,他!可是!掷弹兵!

小木棍应声落地,那神秘男人骤然吃痛,明显还没反应过来,莫里茨紧接着一拳递向他的脸,眼看着就要把那存在感很强的大鼻子打折,他忽然一动也动不了了。

莫里茨·施耐德,掷弹兵出身的秘密警察,像摇摇马一样滑稽地前后摇摆了几下,就一头撞倒在地,晕了过去。

“惯性,科学的力量②。”门口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日耳曼美人,手里拎着一只草编篮子,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带来一股海洋的腥气。

真是够了,斯内普心想,他这辈子都要离大海远远的。

“你怎么——”他一句话说出来又顿住。

你怎么也不报个平安?你怎么不回家去?你怎么躲在这里?你怎么也不……想想我呢?

“——长着一张格林德沃的脸?”他最终只是嫌弃地补上了后半句。

“亚裔混血的脸在这里未免也太触目了,哪怕麻瓜监狱的条件比阿兹卡班好太多,我可也不想再回去了。”盖尔笑了起来,轻快地绕过他,将篮子里一件湿淋淋的衣服晾到阳台上去。

“你做什么去了?”斯内普在屋里问。

“游泳咯!”盖尔摆弄着那件Beta版本的泳衣,自动忽略了此时的季节与水温,“这附近有麻瓜的一个潜艇机库,站在那边那个小亭子里——喏,就那儿!早上天气最好的时候,能看见他们训练时浮出水面的‘背鳍’在太阳底下闪光。我琢磨了好些日子,终于让我——”

她的声音湮没在一个怒意勃发的吻里。

近在咫尺,斯内普清晰地看到那双陌生的蓝眼睛瞪得滚圆,这微型的星海里满盛着震惊与疑惑,一点儿都没作假。于是他更生气了,那种恨不得——

他眼睁睁看着那眼睛里忽然又盈满了泪水,盖尔顾不得此刻在室外,楼底下就是街道与人丛,她举起双手,在他背后不知道比了个什么手势,女版格林德沃的容颜层层褪去,他熟悉的女孩浮上水面。

“我要杀了格林德沃!”盖尔恨恨地嘟囔着,眼睛还红着,“他说他会替我报信的,我亲眼看见他的守护神飞出去——难道他什么都没说?”

“嗯,他说了。”他又把她扳回去,含混不清地说,“他辩解说不是他干的,别的没了。”

怀里的人立即笑了出来,于是斯内普也笑了。

他们谁都没顾上正在地毯上昏迷的秘密警察,盖尔不得不再一次展示了她的健康与完整③——既然她早已与格林德沃接上了头,这方面斯内普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他仍紧紧握着盖尔的手,他简直想给这两只手施一个永久束缚咒。

“你都做了什么?”斯内普努了努嘴,拨弄了一下那件湿淋淋的女式泳衣。

“斯文顿会感谢我的。”盖尔翘起嘴角,“我调整了一下潜艇维生系统,再就是储藏室啦、炮管口径啦……你都见过的!总之当德国人想发射他们的鱼雷时,会发现炮口卡住了,可安全栓已经拔了,拿锉刀打磨也来不及了。”

“你就是四处做这些事情不回家?”

“我可再也不想蹲监狱了,巫师的蹲完还要蹲麻瓜的,没完没了!”盖尔失笑,“文达刚把我带出来的那几天,我简直拿欢欣剂当水喝。”

摄魂怪的影响不是远离它们就自动消失不见的,她被迫越狱后一直随波逐流地在麻瓜群里混日子,若不是麻瓜也要送她蹲大牢,她甚至都不愿意联络近在咫尺的“Alliance”同事。

“你至少可以发一个守护神。”

“我没有魔杖。”盖尔两手一摊,肆无忌惮,现在可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斯内普又不能拿她怎么样,“人家非洲巫师不需要守护神,遇到摄魂怪,就地一滚变成动物就得了。”

“他难道没有带你去见格里戈维奇?”斯内普却没有头两次那么生气了,他们只是松散惬意地靠在围栏上,一同俯瞰街上来往的麻瓜,还有远处融汇成模糊一团的海、天与河。三种不同的蓝色杂糅在一起,像局部放大后的蓝格桌布,排队等候接驳的点点航船则是一溜跑过的蚂蚁。

对他们来说,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岁月静好了。

“见了,所有的现货都匹配不上。”回忆起那个可怕的下午盖尔仍然觉得膀臂酸软,“格林德沃说要把他现在这支给我用。”

“你接受了?”斯内普觉得自己的呼吸像一根绷紧的丝弦。

“没有。”盖尔老实地摇摇头,“这也是人家的定情信物呢,俩人一起从格里戈维奇那里骗出来的,好像是个有年份的东西,一套三个?反正他们本打算集齐、搞个阴尸大军还是亡灵大军之类的。”

“我想这个计划最终被放弃的理由总不会是他嫌死麻瓜不够强大,而死巫师又不够他挥霍吧?”

“不是,因为他找到了更好的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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