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之独自走进正厅时,只见屋子已坐满宫嫔,只有接近尾处有一空位,想来这便是自己的位置了。
大家齐齐看着她,默不作声。窦岚与薛婵笑着与媛之点头,媛之回她们一笑。方才缓缓走向空位坐下,一旁坐的是程灵枢。
她抬头,方见坐在上位的姚贵妃,满头步摇珠钗,一袭淡黄锦缎长裙绣着金边花纹,显得华贵不凡。此时,她身旁婢女容姑姑道:“这会子人已到齐,主子们方可请安了。”
话落,一众嫔妃一一起身跪下。见状媛之忙跟着跪下,只听众人齐声道:“姚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姚贵妃眉开眼笑:“姐妹辛苦了,起来吧!”
一众人逐一起身回坐。姚贵妃接着笑道:“昨儿新进的妹妹们,不妨出来与众姐妹见过礼罢。”
只见婉玉立即,站在前面。大伙方才,一一站了出来。媛之跟着站在最末。遂容姑姑按嫔妃位份一一指与她们,
“这是高贤妃。”
“这是霍德妃。”
“这是刑诏仪。”
唐修仪,薛修容,俞婕妤,魏美人,俞才人等。
一众人皆毕恭毕敬一一向其行叩拜礼。叩得媛之头晕脑胀,就在她松一口气回坐时。
姚贵妃微笑道:“赢才人,今儿怎么迟了?”
媛之一惊,暗叫不好,自己这是最后一个到,麻烦来了。不过,不就是演戏,装傻充愣么自己早已得心应手。
她缓缓走向前福了福身,笑道:“娘娘万安!臣妾住的院子比不得娘娘们住的宫殿近,妾那边远了些。才刚在来的路上,臣妾还睡了一觉。为何迟了?应问问抬轿的人才好。毕竟臣妾第一来,这一路七拐八拐的,没来得及摸清。”
姚贵妃一愣,诧异看了她一眼。温和道:“赢才人说的在理,回坐吧!王涛,赶明儿去问问抬轿的。赢才人明儿再迟了,把他们都杖毙了。”
王涛阴笑道:“贵妃说的是。”
一瞬,殿堂内只听得见众人呼吸声。媛之心理不自在,暗忖度:不如捉弄她一番。
她笑容可掬道:“娘娘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了。臣妾,明儿必定早早来。你倘若还担心,妾身今儿也可住您这,或者当下多叩拜你几次,明儿就不来了。娘娘您觉着哪样好些?”
静悄悄,不知谁忍不住带头笑出了声,一瞬大伙都抿嘴发出了笑声。
姚贵妃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说话。谁知姚姬抢先道:“贵妃娘娘,这小小的才人对您说话如此不恭,应该掌嘴。”
“无理?”
媛之看向姚姬,闲闲道:“姚才人,我说的话,是那个字无理了?你不妨说说看,我也顺带长长见识。”
姚贵妃瞪了姚姬一眼,看向我笑道:“赢才人,你宫规学得也忒差了。依本宫看,你可真得回去重学才好。在宫里凡事按规矩办,你若不懂,本宫叫几个嬷嬷好好教教你。”
媛之嗤笑道:“别!臣妾学了呀,学了两个多月呢。已是合格,否则我如何来这叩拜你们,把我头都叩拜晕了。”
姚贵妃笑眯眯道:“既如此,日后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须得懂分寸,知礼仪。否则别怪本宫不顾姐妹情分。”
媛之笑呵呵道:“娘娘说的是!但,有一样臣妾尚不明。敢问娘娘情分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姐妹情分在那儿?这姐妹情份需怎么顾呢?你教教我可好?”
姚贵妃诧异看着我,平和道:“你,你可曾读过书么?识过字吗?”
媛之憨憨道:“莫非情分与读书有关?”
话落,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又听刑诏仪笑道:“原是个半傻的,娘娘何必与她费口舌,有事直接教顺得嘞。”
媛之看了一眼邢诏仪,穿戴华丽自不必说,模样虽端庄却长着一幅刻薄样。昨儿晚秋说她父亲乃是史官,习文之人咋不仁爱呢?
媛之笑道:“邢诏仪娘娘咋这么厉害呢,连妾身从小是痴傻人你都晓得?可见你有通天的本领。”
邢诏仪一时语噎:“这!”
邢诏仪一时语噎:“这!”
姚贵妃哭笑不得:“行了,赢才人你回去坐吧!”
媛之故意道:“娘娘还没教我呢,怎地就让我回去?”
“姐姐,咱们回去坐。”
说话间,窦岚忙来拉她坐了回去。
贤妃笑道:“今年这事,好新奇不是。这层层挑选,竟进了个蠢笨的。莫不是那个环节出错了?贵妃娘娘得让人好好查查,莫要什么猫呀狗的,混了进来才是。”
媛之一听,不禁抬眼看向贤妃,只见她两条弯柳眉,一双灵动的含情眼,感觉有点像我的眼。鼻梁挺拔,脸型小巧精致,皮肤白皙确是好看。这就是高值的女儿,得好好怼怼她。
姚贵妃和颜悦色道:“可不是,贤妃妹妹说的着实在理。偏昨儿进来的人,皆是皇上与太后挑选的。不过人忒多,难免出了岔子也未可知。这查吗?就不必了。待会咱们去向太后请安,你问问太后即可。”
媛之暗忖度:“即想快些见到皇上,不妨把事闹大,指不定还有点机会。即便没有,也出了口气不是。”遂即嬉笑道:“姚贵妃娘娘你的提议实在妙。”
说话间,媛之走过去,看向贤妃,挑衅笑道:“贤妃你这样想法妙极了,必定要实施为是。待会你务必得好生问太后,了了你的疑惑才好!否则妾身是猫呀狗的不打紧,别连累了众姐妹皆成了猫猫狗狗。那这皇城后宫,岂不成了猫狗之地。倘若传出去,皇家脸面要也不要?纵是不要这脸面,还不得吓坏了大荒百姓。”
媛之见她果真气的浑身冒烟。随即站起身,欲抬手打自己,却婉玉被握住了她,道:“姐姐,不可动气。”
贤妃方才舒了口气,慢慢坐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只见她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冷冷道:“贵妃娘娘,这才人即便是傻子,亦无权口无遮拦出言不逊,冒犯万岁爷与太后。如此妄言,该杖毙才是。”
媛之摸了摸怀里的药,嬉笑道:“你的心不免忒毒了,不知是得你爹的遗传,还是你继母?竟想借别人的手打死我。不过又何必多此一举,待会咱们去见了太后。有必死的理由,妾身自己动手更好些。矣~!你可千万别挨着我。”
贤妃气急败坏,厉声呵斥:“本妃与姚贵妃说话,那容你一个小小的才人插嘴,没规个矩。姚贵妃娘娘,就不管管么?”
一众人看戏,姚贵妃温和道:“这样小的事,有妹妹一人管教足够了,那里还需要本宫多此一举呢。”
贤妃怒道:“既是如此,妾身便不客气了。”
姚贵妃温和道:“这后宫的事,太后本就要你协助。你按自己心意来,本宫皆是支持的。”
“说的也是。”
贤妃冷冷应下,嘲弄看来媛之一眼。淡淡道:“连翘,咱们家那旺财都瘦了不是。昨儿它就想吃肉,没寻到合适的。这毛也不黑亮了,应是缺失营养,该喝些血吃点肉才好。”
媛之见她身边丫头连翘,怀里抱着一条眼睛灵动的小狗,那毛黑的发亮。她手上下抚摸着,谄媚道:“娘娘说的正是呢,奴婢记得旺财半年前喝鲜血,吃新鲜肉的那些日子,毛是光亮光亮的。没记错好像是李美人的。这李美人黄皮寡瘦的,哪有这赢才人的好。”
闻此言,媛之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脑里蹦出两个字“变态”。她连忙拍了拍胸口,打消妄念。看向贤妃,只见她接过小狗,爱怜抚摸着。
悠悠道:“这可是万岁爷当年送与臣妾的,能用那李美人的也是她的福气。曲达,把她给我拖下去,只管放血,割肉就是了。断不能,少了咱们旺财三天的分量。”
媛之扫视众人一眼,有惊喜看戏的,有面色苍白的,有吓得腿发抖的。只有那窦岚,眼含泪无奈看着自己,媛之向她嫣然一笑。
即见一个内监向自己走来,想来他就是曲达了。细细瞧他,身材魁梧五官端正,与一般的内监不大一样。
难不成是他太凶呢?媛之正看得出神,他狠戾吼道:“来人,把她拖出去。”
眼看着他身后三五个内监,就要上来揪自己。
媛之盯着贤妃,笑道:“你想要我的血和肉,恐怕你要失望了。因我的血是白色的,故没营养。你们都别动,我且放些血出来,给你们瞧瞧,便明白了。”
正欲揪她的人,手停在半空看向贤妃等她示下。一众人,个个期待瞧着媛之。
见此机会,媛之即从怀里掏出纱巾里的松筋软,急忙仰上甩出了一圈去,粉末飘飘荡荡进了每个人的口鼻。不过一瞬,周围人便软倒一片,她快速冲出正厅。
“你们别管我,快去求太后。”
一面对着晚秋周海说着,一面乱跑了出去。一路上,她手里的药,见谁靠近她便撒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