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想听到的声音,环顾四周也没见什么异常,便又盘坐下来闭眼调息。
夭夭朝屋内瞟了一眼,琴棋刀剑随意摆放着,梅兰竹菊各裱画挂墙,书案上是画了一半的水墨彩画,狼毫砚台一眼看去便知价值不凡,和她猜想的并无二致,陆梓安果真不愧是风雅居士,家底不错,从小接受到的熏陶也是卓然逸众,否则在夜魔那么残暴嗜血的等级统治下他也不可能学到术法,只能像王垄一样使蛮力用刀或御兽,更何况还是规规矩矩的画阵之术,夭夭想起了第一次在村口和他比试的场景。
只是他为何会在这里,他不是和灏衍在昭义军么,应是现在的宏武国。
夭夭想问清楚些,只可惜她现在是灵魂,无妨,等会让驺虞来问。
夭夭正准备飘走,却见陆梓安站起来朝书案这边走,有一瞬间夭夭以为他看到自己了,但只见他绕过书案坐了下来,铺平未画完的水墨彩画宣纸,用镇尺压住头段固定。
执起毛笔蘸了蘸宣纸旁的颜料,拂袖落笔。
夭夭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人物画像,那人站在一棵槐树下,穿着月白色长袍,头发简单利索地盘起扎着单髻,身量纤瘦,只是很奇怪,它没有脸。
而且看着泛黄的宣纸边缘,很明显这幅画早就画好了,只是没有画五官样貌,而且画里的场景好像有点熟悉,夭夭却一时想不起来。
陆梓安执笔停顿了半晌,仍是没有给画上的人描上五官,落笔也只是描摹勾勒着人像的边缘线条。
夭夭待得有些无聊,遂想下去,刚飘至阁台,陆梓安莫名出声,吓她一跳,夭夭以为陆梓安发现她了。
“你来了”
这声音很是温柔,但不像是对一个长辈该有的语气。
而是,夭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点像,有点像溪言对她的态度。
夭夭满腹疑惑地转身,惊她一个趔趄。
“我去”
那是什么?只见陆梓安抱着一个人的腰,头埋在它小腹上惬意享受地闭上眼睛,嘴角挂着明快的笑,而那是一个没有脸的人!!
那个没有脸的人正和画中人一模一样,一样的月白色长袍,一样的利索单髻。
它温柔地抚摸着陆梓安的长发,像是长久未见的恋人,动作十分轻柔,没有五官也能感受到它的柔情似水。
但根本不可能啊,世上怎会有没有脸还能活着的人。
除非它是妖。
夭夭飘近了些,陆梓安怎么着也是她徒弟,虽然没教过几天,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他还曾经为她挡过一掌攻击。
如果是吸人精气的恶妖,她不能袖手旁观。
但陆梓安面色红润,精气力十足,没有一般人被吸过阳气的萎靡不振,难不成他们是两情相悦?如果是两情相悦,在一起也无可厚非,怕就怕这只妖另有图谋。
不行,她得试它一试。
夭夭飞速用御金术拔出挂在墙上的长刀直朝陆梓安刺去,她计算着距离,把控好力道,想看这只妖在危难时刻会不会救陆梓安。
刀锋很快,陆梓安和无脸怪皆未及时察觉,只见无脸怪扭头,朝夭夭的方向探寻着,一手抓住刀身,夭夭始料未及,直接推开他不就好了,刀尖从手心划至陆梓安近前才止了下来,此刻陆梓安眼里满是惊怒,他踩着椅子后翻拔出后面墙上挂着的长剑朝夭夭的方向刺去。
夭夭眼明心亮飞快地从阁台上飘了下去,长剑比她更早落到地上。
随着长剑落下,整座阁楼顿时沸腾起来,皆不知楼顶到底发生了何事,须臾过后,一个青袍弟子从阁里跑出道:
“诸位得罪了”只见那人从袖里取出一个小鼎,夭夭暗道不好。
“快走,那是困魂鼎”夭夭朝驺虞大喊,驺虞意识到情况不妙后变成一个彩色斑斓白虎尾的巨兽载着夭夭瞬间飞离了这座庭院。
“开启护城诛魂网”青袍弟子立即从另一个袖口拿出一个喇叭朝上空喊道。
不消片刻,一个紫色华光网织而成的霹雳雷网从高阁瓦顶上方的一根长柱极速向外延伸。
霓隐阁位于城中心,驺虞向东飞跑的速度虽极快,但也可见身后追赶着越来越近的紫色雷网,在飞离东城墙的一瞬间,紫色雷网触着夭夭的白色裙角和城墙相融封闭了整座城池。
而溪言淡到透明的白色身影早已飞离了此城,再怎么说他也是神,自然速度要比驺虞快上许多,但被赶得落荒而逃这还是他第一次经历,莫名有种新奇刺激感,不怪夭夭喜欢凡间。
困魂鼎他曾于夭夭面前提过一句,她倒记得挺清楚。
陆梓安封城一月也未能搜到那日刺杀他的人是谁,这令他十分恼火,城门口排查力度变得更严了,因这些年有不少妖族混入城里意图暗杀他,遂这次夭夭的玩闹被他定义为未成功的妖类刺杀。
而且他想找到一只妖,一只失踪了很久,样貌已经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清晰又模糊,模糊又镌刻,融融荡漾的狐妖,任何线条都不足以勾勒她绝美容颜的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