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昊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林星宇到张睿昊头上拍了一下：“你能不能看起来别跟个小偷似的。”
张睿昊踢了林星宇一脚：“我这叫警惕。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懂什么！”
孟良：“张睿昊负责放哨，必要的话暂时引开老师，林星宇跟我进去调监控。”
张睿昊：“凭什么是我引开老师？”
孟良白了他一眼：“你会调监控吗？”
张睿昊：“……行吧。”
孟良和林星宇溜进去，孟良指使林星宇调出来他们班的监控，把进度条拉到早上那个课间的时间段，监控挺清晰的，甚至还有音频，能听清大家再说什么。
课间很嘈杂，几个男生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经过后门口，不小心撞到了孟良的桌子上，把书碰歪了，其中一个男生一边连声道歉，一边伸手扶书。孟良前桌转过去，说这是孟良的位置。那个男生扶书的动作立刻就停止了。他旁边那个人又撞了他一下，这次他把整张桌子上的书都碰掉地上了，很大的动静。那个被撞的人却没再道歉，也没有捡书的意思，只是笑骂撞他的人。
这个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班长邢琦指责了那几个男生，他们笑嘻嘻的跟班长道歉，解释这是孟良的位置，邢琦立刻沉默了。教室前排几个男生闻言也涌了过来，加入了他们。其中一个人抬脚踢翻了孟良的桌子，嘴里还骂了两句。班里其他人大都笑起来，还有一些原本是来后门口扔垃圾的人，方向一转，顺手把垃圾扔在孟良位置上。
任钰也来扔垃圾，她没有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而是扔到了一个把垃圾往孟良位置上扔的人脸上。
那人条件反射要骂人，一看是任钰，立刻声音小了八个度，孟良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能猜的出来。
任钰说话的语气和她今天早上骂孟良时一模一样：“你和垃圾有什么区别？这里要是垃圾桶，你就该待在这里才对呀。这是你的位置吗？”
她说完这话，不等别人有什么反应，又回位置去了。
其他人沉默了一会儿，没人敢再糟蹋孟良的位置，四散开来，过了没多久孟良就回来了。
孟良沉默了。
林星宇神色复杂的看向孟良：“……对不起。”
孟良：“？”
林星宇：“我不知道你一直过的是这种日子。”
孟良神色怪异：“打住。把你的同情收好。我过的好好的，这是你的那个孟良过的日子。我之前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
林星宇：“……”
监控室的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林星宇吓了一跳，孟良抬手按住林星宇的肩膀：“没事，是张睿昊。”
果然是张睿昊：“啥事儿？”
林星宇沉默的把进度条往回拉了一截，张睿昊看完之后：“嚯，孟姐，你不太讨人喜欢啊。”
孟良：“……用你说。”
张睿昊一边催两个人赶紧走，老师快来了，一边问：“那孟姐你准备怎么办？要把这段监控拷贝下来给主任吗？”
孟良活动了一下手腕：“那我就太失败了。”
林星宇感觉被活动的是自己的脖颈。
张睿昊感觉被活动的是自己的头盖骨。
两人不约而同的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秦优发现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难道是这两天又降温了，感冒的人又多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希望孟良快点回来，后门和窗户都漏风，没有孟良在这儿挡风，怪冷的。
孟良笑眯眯的回来了，秦优看她校服敞怀穿，脸还红扑扑的，有点担心：“你感冒了？”
孟良一屁股坐下，翻开书：“没有啊。咋？关心老子？”
秦优：“咱们班最近请假的人越来越多了，你要是感冒了就戴好口罩，别传染给我。”
孟良：“……哦。”
孟良犹豫再三，还是提醒了一句：“没事就在教室里呆着，别到处溜达……少去人少的地方。”
秦优：“这话留给你自己吧。”
孟良：“……”
孙主任一进教室就让人开窗通风，引起一阵不满的嘟囔，教室里仅有的那点热乎气一开门窗，立刻被寒风呼啸着卷走了，教室里变得凉飕飕的。孙主任浑然不觉似的，自若的走上讲台，无视一切抱怨，用手里的书敲了敲讲台：“快高考了，都保护好自己，不要生病，一生病耽误多少节课，啊？下课也不要去打篮球了，羽毛球、乒乓球可以打，但是也少打……”
台下一片喧哗。
孙主任加大敲桌子的力气：“别吵。这两天好多人打篮球受伤了，都请假去看病了，咱们班受伤的最多！杨少坤腿骨折了，打了石膏，得歇好一段时间吧，不知道下周能不能来上学……你们看，咱们复习进度这么紧张，耽误一天课得落下多少卷子，一周不来差多远啊。马上就一模了，一模最好全都要参加，不要请假啊，一模成绩很有参考性的。剧烈运动都停了吧，有精力去操场跑跑步，不要打篮球了啊。”
秦优听的直拧眉毛：“打篮球这么危险？”
前桌闻言将椅子向后靠，悄悄扭脸搭话：“是吧，咱班这么多请假的，好像都是打篮球受伤了，你说他们是不是打的同一场啊，下手这么脏，我听说好几个人都伤得不轻呢。”
孟良：“运动嘛，就是这样的，受伤也正常。”
秦优看了孟良一眼，还没说话，前桌已经激动的接着说：“哪有伤成这样的啊？孟神、秦神，你们没看见，他们倒不至于鼻青脸肿的，但是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这还是露出来的部分，杨少坤都骨折了，其他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关键是他们和谁打的篮球啊，十几个人呢，总不会是咱们班自己组的比赛吧？”他突然嘶了一声，用发现新大陆的语气道，“会不会是咱班得罪了哪个班啊？！人家来找场子……”
孟良踢前桌的椅子，让他转过去。
前桌不乐意，意犹未尽的想要接着说，孟良低声恐吓：“老孙看着你呢。”
前桌嗖的一下坐回去了。
秦优瞥了孟良一眼，不再说话，回去接着做题了。
打饭排队的时候，张睿昊排在林星宇后面，他打了个招呼，林星宇一见是他，顺口打听道：“你们班有人腿骨折了？”
“昂，说是打篮球打的。”张睿昊：“你怎么知道？”
林星宇：“我们老师让我们不要做剧烈运动，说有人受伤停学了。”
“我们班主任也这么说了，没有这么严重吧，”张睿昊想了想：“我们班是有不少人受伤了，但是真的影响学习的好像也就一两个，其他人就请假了半天去看了个病，现在都还在上课。”
林星宇：“人挺多的？”
张睿昊回忆着报了几个名字：“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
他一说完那几个名字，和林星宇同时顿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林星宇：“还有谁？”
张睿昊接着报名字，越报，两人越心惊。
张睿昊：“你觉不觉得，这些人……”
林星宇：“……好像和监控里那些人……”
两人异口同声：“是同一批。”
然后两人又默契的不说话了，沉默的打完饭，坐下吃饭。直到最后要回收餐盘的时候，张睿昊才忍不住弱弱的问了一句：“你说他们是和……那谁，打篮球吗？”
林星宇沉默了一下：“不一定有篮球吧。”
张睿昊深深认同。
张睿昊忽然看见前面秦优远远孤身一人步伐匆匆的回教室的背影：“你说，秦神和那谁朝夕相处，他知道那谁的真面目吗？”
林星宇沉默了：“……管我什么事。”
和那谁朝夕相处的秦优有了新的发现，孟良在班里受欢迎多了，前几天居然有人很亲昵的叫孟良“孟姐”，这两天“孟姐”的叫法更是此起彼伏，一个教室拉帮结派、乌烟瘴气的，跟什么不良组织似的。
又一个狗腿子谄媚的凑在孟良桌子前，孟姐长孟姐短的，好像是求孟良办事，孟良爽快的答应了，一扭头对上秦优的视线，表情立刻僵住了。
秦优面无表情：“孟姐。”
孟良感觉腿软，想跪下：“不敢当不敢当，秦神您说。”
秦优收回视线接着写作业：“学校是学习的地方，少搞你混社会那套。”
孟良歪头：“哦。”
张睿昊站在十八班门口，严肃的对林星宇确认道：“你想清楚了，真不去？”
林星宇僵硬的扯唇：“……不去。”
张睿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林星宇长久地沉默，发自肺腑的：“你有病吧。”
张睿昊：“不是，我试探过秦神了，他不知道这事儿是孟姐干的，但是孟姐肯定不会默默无闻的干大事，她一定整出了大动静，你真不好奇？”
“……好奇我也不去。”林星宇顿了顿：“就咱俩人不够吧。”
张睿昊想了想：“有道理，那要不叫上冰怡？”
林星宇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告诉薛冰怡你还想不想去了。”
张睿昊挠了挠头，正要说话，忽然一道女声清亮的响起来：“我去我去！”
张睿昊和林星宇同时扭头，看见一蹦一跳的赵婷婷：“……”
赵婷婷咋咋呼呼的：“去哪儿啊？”
已经被赵婷婷撞见了，甩掉她是不可能的，张睿昊三言两语给赵婷婷说了情况，原本以为赵婷婷作为孟良的脑残粉，听到这种猜测一定会怒斥他们，为孟良正名，没想到赵婷婷一副这还用说的表情：“还怀疑什么，肯定是孟姐啊。”
孟良连杀怪物都不眨眼，打几个同学算什么。
其实赵婷婷至少应该惊讶孟良欺负同学、或者被同学欺负的，但是赵婷婷自己就经常干这种校园霸凌的事，而且之前还是霸凌孟良大军中的一员，所以见怪不怪。
张睿昊：“……所以，去不去？”
赵婷婷摸下巴：“唔，虽然肯定是孟姐干的，不过我也想亲眼见证一下孟姐的高光时刻，走吧！”
林星宇被两人连推带拉的拖向监控室：“不是，就算是孟良打的人，她也肯定避开了摄像头啊。”
张睿昊脚步不停：“孟姐有这么精明？”
林星宇刚要说废话，但是忽然想起来这个孟良不是之前那个，这个孟良好像真的不怎么聪明的样子，要是她的话还真不好说，于是话在嘴边一转，变成了：“要是孟良没有避开摄像头，那老师肯定查出来了啊。”
张睿昊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你真觉得他们是去打篮球了？”
赵婷婷：“你不是经常打球吗？咱们那个‘灯光球场’没有摄像头吧，那么破烂。”
张睿昊应和：“再说了，老师没事干吗，干嘛看篮球场的监控。”
林星宇忍着无语：“如果篮球场没有摄像头，咱们看什么？”
赵婷婷一愣，张睿昊显然是想过的：“看教室的。”
赵婷婷：“啊？”
张睿昊：“信我。”
三人还是偷偷摸摸的溜进了监控室，原本叫三个人是应该至少有一个人在外面放哨的，但是由于三人都太好奇了，太想看原片了，所以最后是三个人一起挤在电脑前。
林星宇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很快调出来了监控：“诶，你们还真别说，那个破烂的篮球场还真有监控。”
看之前嘻嘻哈哈，看之后笑不出来。
太恐怖了。
虽然三人之前都或多或少见识过孟良的伸手，但很少看见这种赤手空拳肉搏的，一个人打了十四、五、六、七、八、九，十九个！
那段监控放完之后，几人沉默了很久，张睿昊第一个开口，干巴巴的：“还，还真是打篮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