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吃醋吗?” 尘终必八卦道。
她和景井都很忙,借着工作相关的事,俩人有了见面的机会,站在楼门口,聊了几句闲话。
景井一脸坦然:“不会。”
“真有你的风格,”尘终必眯眼笑,“你肯定也不黏他吧,这么谈恋爱可不好。”
“……”景井疑惑,总觉得这话熟悉,“不,我很喜欢和他呆着。”
尘终必捂着嘴,不可思议,一脸惊讶,大眼睛闪烁着好奇。
瞧见这反应,景井略微垂垂眸,脸柔和许多,带着点无奈:“不吃醋很奇怪吗?”
为什么会把在意与否和这个挂钩。
“毕竟是喜欢的人,总会有占有欲。”尘终必偶尔也会因为辉章展露于人前的优秀被很多人议论而落寞,升起酸劲儿。
“这……我倒确实没有占有欲,”景井回想,“他和谁在一起,有什么事都是他的自由吧。”
“世界上哪里有真正的自由,人又哪里是全凭理性分析行动的生物,你……”
尘终必还欲说点什么,一个人影闪过,顺滑捣毁两人聊天的氛围。
帅哥笑呵呵:“你好,我是莫降石,来接阿井下班的。”
然后,景井和尘终必间的交流被迫断了。
但尘终必未说完的话停留在景井心里。
边回家,脑海中浮现尘终必的话。
人当然不会是全凭理智分析的生物,景井觉得尘终必大抵是误解了,她以为我会是那种精密的像机器的人物,但我不是。
终极选择里,景井比起恨,更喜欢爱,比起悲剧,更喜欢喜剧。
而且,景井是个浪漫主义。
他考虑实际,不代表他不追逐浪漫。
就好像他戴在莫降石手上的戒指,是深思熟虑的展现,但不可谓不浪漫。
他给莫降石戴上戒指时,能明显感受到莫降石瞳孔震了震。
景井想,他能喜欢太好了。
后来,莫降石问及戒指的来源,景井告诉他,造型的灵感来自“油桐花”。
“为什么会是油桐花?”
莫降石觉得熟悉。
圈环作“枝”,中心一点剔透的黄宝石作蕊,中心向外卷起浪般波纹的是花瓣。
“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花。”景井毫不犹豫。
莫降石重新打量戒指,搜索回忆没对上。他依稀记得不是,但景井的态度肯定,不像是骗人,懒得深究后认下。
莫降石常常摩挲戒环,爱不释手。
相对的,景井当然也戴上戒指,只在实验室取下。
前台小姐眼尖,头一次上班就发现了,冲景井挤眉弄眼。
景井点头不语,应下了调侃。
但之后景井得知,前台小姐、林老,包括同事,总以为戒指是莫降石选的,景井是那个收礼者。
一个年轻学生没心眼,直白道:“这戒指造型是花吧,感觉好普通,莫队长怎么不弄个鲜明点的花,玫瑰什么的。”
景井先是反驳,告诉对方那是他定制的,他选择的,然后道:“足够了。”
景井很少生气,话里难得附上一层热气,冒着火般,以暂时休整为由,头也不回出了实验室。
哪怕是再迟钝不过的孩子,经过周边提点,乍然紧张起来。
回实验室时,每个学生低头,认真地做自己的事,余光窃窃,飘忽不定的眼神,暴露了他们尚且慌乱的心情。
他无意向学生们施压,但老师的气场总能克制学生,制住他们。
低气压弥漫一天,直至景井彻底迈出实验室,才消散过去。
如释重负般,看见景井没了身影,学生们方才放松身体,几个几个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吵起来。
但郁闷的心情没有随之消失,依旧缠绕在景井心头,怎么也下不去。
黄昏时分的实验楼是暗的,隔好几个房间才看见一盏灯照亮整屋。
楼道的灯却全开,干净冷清,看不见一丝人影,景井走在其间,照着亮,影子踩在脚下,在或暗或明里穿梭。
他脸上透着疲惫,眼皮向下拉,肩上的小包对此刻的他来说都算是阻碍。
人在累的时候,脸忍不住皱缩,明明不是大表情,但就是看得出来。
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景井推开门,没来的及好好看外面时,便送来了拥抱。
莫降石手臂锁紧,顺着上臂过去,圈住景井,让景井紧实陷进怀抱。
景井整个人像是被吸进去一般,脸埋在颈窝,心脏抵着心脏,心跳伴着心跳,站不稳的两只脚挤在莫降石腿间,全身上下仿佛都离不开莫降石了。
这样的情景让景井感觉回到了家里的毯子上。
猛吸一鼻子,衣领口是相同的洗衣液味道。
“咚、咚、咚”
“咚、咚、咚”
景井闷声:“感觉一下精神了。”
莫降石满意,知道大门口抱太久不好,收回怀抱,换为牵手。
景井没反抗,乖乖换姿势,只是偷偷嘀咕了句:“听不见了。”
莫降石没听清,摇摇拉着的手,问他怎么了。
景井说了声没什么,抬脚和莫降石一起回家。
一般情况下,他们习惯谁接人就去谁家,所以今天轮到景井去莫降石家留宿。
从工作地到景井家的路线,景井不能再熟悉。
但从工作地到莫降石家的景色,景井还没看习惯。
去自己家,景井总会绕去小路,抄近道回家。
去莫降石的家,景井大部分时候都是和莫降石同行,有人同行作伴时,速度就是再次不过的事,他们总会慢悠悠逛大道。
黄昏时候,太阳下得不完全,月亮冒头,日月相遇,带着红艳的光,别样梦幻。
景井很爱看这时候的莫降石,光照在他身上,镀了一层虚幻的边,如同印在泡泡上一般珍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
莫降石的头发总是不长不短,干净利落,一双眼睛很好的露出来,直白清晰。
“降石,”景井呼唤着,语气亲昵,“我送你的戒指,你队友们有没有看见?”
莫降石笑着,有一丝小得意:“早看见了,送的第一天就问是不是我送的,我说是你主动的,他们还不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
景井“嗯”了声,眼里没东西。
莫降石扭头:“怎么了?”
景井看着前方,风景从瞳孔中倒映出来,却什么都留不下:“这几天我的同事也是这个反应。”
“我不明白。”景井纠结。
他不理解大家的笃定。
“这就叫刻板印象,”莫降石捏捏景井的手,视作安抚,“我在外的形象就是情圣多情,又是我先喜欢你,所以大家才这么想。”
“可并不是这样。”
他们停在莫降石家小区前的一处喷泉前。
水流潺潺,声音沁灵。
景井拉过莫降石的手,对上他的眼睛,同样直白:“你很好啊。”
你从来都不藏,不遮掩,难道坦坦荡荡是错误吗?
看着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人,莫降石笑了。
“那就当是我喜欢你要经历的考验。”
“我就没有考验。”
“一个人有就够了。”
“凭什么?”
“凭我比你能打,比你能抗。”
莫降石哄小孩似的摸头,拨拨景井的下巴。
景井下巴痒痒的,躲了下,莫降石瞬间苦脸,委屈起来,景井赶忙恢复,莫降石就重展笑颜。
景井看着莫降石的笑,压抑了许久的心松了劲儿,似忽然放气的气球,冲得高高的。
心安,景井想,无论如何,他都会带来胜利,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魅力。
如同景井在一般人,甚至是朋友看来,都更倾向于爱情中的理智派一样,莫降石同样承载着许多误解。
比如,景井是更爱说情话的一方,莫降石则是会重视一日三餐的一方。
比如,景井其实挺喜欢好看、有意义的礼物——花,莫降石则偏爱带给景井实际的体验——观星。
比如,他们相互包容、相互依赖,景井喜欢埋在莫降石的怀里,黏黏糊糊什么也不干地呆着浪费时间。
莫降石他,也不在乎在这段感情中,他是否站主导地位。
莫降石与景井面对面,坐在他腿上,捧着景井的脸,低头,找寻自己、对方和他们交融着的呼吸。
视线会虚,感觉很实。
景井冲莫降石笑,他没戴眼睛,看得不清楚,好在感觉真实,不会弄错。
他们之间不知何时开始,仅凭感觉就能建立安全感。
眼前朦胧着,放大缩小,不断失焦,意识不受控制。
哪怕如同飘浮的一艘经历着风浪的小船,哪怕风浪就是对方,莫降石依旧死死搂着脖子,不肯放手。
破碎的叫喊施展不出,莫降石失去又恢复的理智,在最后一刻崩塌,顿时失了声。
景井抚慰莫降石的脊背,手指划过颤颤巍巍的后背,安抚地拍了拍。
“我还在研究后续,别乱动。”景井凑在耳边,正色道。
莫降石半边脸发麻,身子僵了僵,卸力落倒于景井怀里。
时间在春日里拨弄指针,房间的温度会比室外高一点、闷一点。
就在闷热的室内,伴随着起伏不定的心跳,莫降石咬着唇,无意识地靠近亲昵景井。
他张嘴,包住景井的唇,警告性质地咬了咬,与他切实地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