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了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与窗内薄荷茶沸腾翻滚声混在一起。
陆岚坐在窗边摇椅上，看着外面丝线一般的雨水划下，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空隙。
手边电话接通，王铮带着困意的声音传来，“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了？出事了？”
陆岚：“就是……”
话到嘴边又猛然停住，就好似冥冥之中有什么在阻拦着自己。陆岚后仰将头靠在颈枕处，说：“之前让你查的那个，又发现什么吗？”
王铮：“你是不是又没看我给你发的？还有，这样风险会不会太大了。”
“那你觉得呢？彻底买断？”
电话那头低低笑了起来，王铮说：“为什么不可以？陆岚，如果她真想报复你，那些东西她大可以现在就发出去。不说大出血，咱们也得剐两层皮。
我看查出来的，她现在应该是挺缺钱。而且我查到她好像有申请出国留学，这也需要钱。”
陆岚给自己倒了杯茶，倚靠在玻璃上，“再看看吧，总不能因为她可怜我就要当这个冤大头不是。”
“行，下回别半夜三点给我打电话了。刚才我还以为是什么午夜凶铃，差点给我吓出神经衰弱。挂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李婉那边呢。”
“嗯，知道了。”
透过雨幕，太阳照常升起。
今朝披着阳光一个跳跃扑到陆岚怀里，毛茸茸的小猫精准落到陆岚腿上被浓烈的烟草气激地不断打喷嚏。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要吃罐头吗？”陆岚抱起今朝，小猫瞪着大眼，陆岚在往上垫一下一下后用脸蹭了蹭今朝的脸。
今朝大口大口吃着，不时抬头看看陆岚又接着吃。
“今天让她带你出去玩好不好？”陆岚勾着手边的毛尾巴，一人一猫一人一句说的流畅。
见今朝没有反对，等吃完，陆岚将猫抱到枕边。今朝趴在方雪盈头上，橙白猫爪乖巧垫在枕头上。
“那我走了，要乖乖。给你买的金枪鱼明天就该到了，今朝要乖。拜拜。”
喵呜，喵呜。
今朝挥爪，陆岚推门离开。
咖啡厅的风铃响起，陆岚推门进入。下过雨的街道带着逼迫人的潮湿，却也给陆岚怀中抱着的花束添染上生命的水汽。
“陆夫人好久不见。”
李婉挥手示意，接过花束发出一声感叹，“真漂亮，我相信我今天可以开心一整天。”
“那是这可是一种荣幸。”陆岚坐在对面，接过李婉递过来的菜单笑道：“之前就听李老师喜欢这一家，今天也算是沾李老师的光了。”
“净说，陆夫人要来这里哪里还需要沾我的光？是我该沾陆夫人的光才是。”李婉将花束放到一边，打趣看着陆岚，“陆夫人的能力，这段时间可是让我大开眼界。
要不是我实在没有那个画画天赋，我都想上你们那里了。我可是没少听他们背后抱怨。”
“那看来我今天应该多给李老师带一份礼的，不过李老师要真肯来我们这里，我也是求之不得。”
陆岚笑道，她自然听得出李婉话里的意思，心里对后面的事情也略微安定了些。
李婉：“看我，光说。陆夫人想喝什么，这一家的咖啡味道都不错。”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陆岚又拿起菜单，做的倒是精美，只不过陆岚眼睛却有微微转动。
“他们家的焦糖拿铁怎么样？”陆岚问。
“我觉得不错，你可以尝尝。”李婉颇有一种遇见知己的兴奋感，从口感到香气一点点给陆岚分析着。
陆岚自然侧耳倾听，时不时点头回应。
“没想到陆夫人和我口味这么像，一会你可要好好尝尝。”李婉心满意足，在将单子交给服务员后说：“之前他们都说太甜，可都焦糖拿铁了，不甜算什么。”
陆岚无不应是，心里却有些发怵。
自己喝完，应该不至于牙疼吧？
陆岚有些后悔，她不想去牙科。
“就是，要的就是这个味道不是。”陆岚笑道：“这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谈，也是托了李老师的福。”
李婉摆摆手，“别说那些晦气的，在这里多好，之前去的那都什么地方啊。一群人抓着我身边的小姑娘就灌，我还以为他们都兼职买酒呢。
离了酒，那生意就做不成了？我是真想不明白，醉醺醺的能看清合同吗？”
“所以才会显得李老师这样的可贵。”
李婉食指在陆岚面前一划，金属耳环反射出的光恰巧打在陆岚脸上，。
“油嘴滑舌。”
陆岚端起桌上茶杯，冲李婉遥遥一敬，“还是要感谢李老师给我这次机会。”
“哪有哪有，这也是陆夫人自己能力出众。”
两人的商业互夸让两人不由同时笑出声，李婉捻着纸巾点在自己眼角。
“哎，还是跟陆夫人在一起好玩。你那个小姑娘呢？什么时候过来？”
经刚才一事，陆岚也放松了不少，听她这样讲抬眼看去，“约的是九点，是咱们来早了。再说，人家小姑娘还要上课呢。”
“年轻啊，倒是显得我无所事事了。”
陆岚叹了口气，“那估计再过段时间李老师想无所事事也不行了，说不定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李老师都喝不到了，我会给你拍照片发过去的。”
李婉：“好恶毒，下一本我要给你安排一个恶毒女配的身份。还有，这家店是可以点外卖的！我是进组，不是进去了！”
“是我考虑不周，作为赔罪我给李老师点一个蛋糕？圣朵那家怎么样？”陆岚看着不远处的身影问道。
李婉挑眉，“可有半个市区呢，陆夫人是打算给我当伴手礼？”
“当然不会。”
“抱歉，我来晚了吗？”
风铃声响起，女生带着喘息的声音落到陆岚身后。
“作为赔礼，李老师开心吗？”陆岚起身，让出位置，并接过女生手中的蛋糕放在桌子上。
李婉先是一愣，然后笑骂道：“这分明是人家小姑娘带过来的见面礼，你个颠倒是非。”
又转头对女生说：“看你老板，就知道压榨人。这一路辛苦了，看你累的。”
女生发丝处还带着未散去的水汽，闻言立马解释道：“没有没有，跑腿送的，我就是拎过来。”
“你其实可以直接说是你带过来的。”李婉熟练将蛋糕分出三块，“不要害怕，也不要太谦虚。”
陆岚：“介绍一下，杜若。这是李婉李老师，也是你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的老板。”
杜若忙起身弯腰，“李老师好，这……”
“我知道你，陆老板把你的信息给我看过，包括你的作品。采芳洲兮杜若，我当时一眼就看中你的作品了。别紧张。”
“是……谢谢。”
李婉看了眼陆岚，然后道：“陆老板？”
陆岚会意，“我去看看咖啡做好没，杜若喝什么？”
“冰美式就好。”
“行。”
陆岚转身离开，临走前在杜若肩上拍了拍。突出的骨头让陆岚手疼。
李婉收回视线，看向对面那个扣衣摆的女生，“你应该看过我的那一本了，有什么想法吗？”
杜若没想过自己未来的大老板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这不是刚见面吗？杜若记得她问的，刚开始不都应该温和一点吗？
这一上来就问意见真的好吗？
抬眼小心打量对面，就见李婉没事人一样品尝着自己带过来的小蛋糕。杜若心里苦，鼓起勇气，“就是，我觉得有些……激进。感觉不太现实。”
李婉笑了起来，“这不是分析的很敏锐嘛，不要害怕。我这边不骂人。”
她又将蛋糕推了推，示意杜若尝尝，“你觉得要是温和的话，又有人当成一回事吗？激进，最起码可以引起关注。我要是温和，他们只会当成笑话。激进，最起码能起到一部分作用。”
杜若仍是有些犹豫，“可那样口碑……”
“会挨骂是吗？”李婉冲陆岚挥挥手，转头对杜若笑道：“难道平时他们就会夸我了？你可以问问你老板，他们从来没夸过我。但他们还是想着法要挤到我这里。”
陆岚端着咖啡走来，见杜若一脸恍惚，好奇问道：“怎么看上去跟听高数了一样？”
“对，陆岚，你们这个害怕被骂。”
陆岚挑眉看向杜若，决定维护一下自己员工，“小姑娘，你要求她现在思想境界和你一样？有点过分了。”
“我这是遇见可塑之才，有点激动。”李婉抿了口拿铁，“她就只差一点。”
“以后有的是时间。”陆岚抬手打断李婉，转头看向杜若，“尝尝这家蛋糕，我记得味道不错。”
李婉说：“要是你来我这里，被骂是肯定的。我觉得你还是要想好。”
“可这样……能成功吗？”杜若仍是不解。
“我本就没打算一次就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效果，也不指望一部片子就能改变所有人。只不过是一个惊醒，你觉得的呢？其实你真的去跟你老板学习一下，我记得你下午还有课是吗？”
“对，那我就先走了。”杜若起身，嘴唇颤抖然后吐出一口气，“我会去的，谢谢您。”
“你看，她不是反感。”
陆岚有些不认同，“还是有些激进，可以慢慢来的。”
“我不希望我的艺术指导犹豫不决，与其后面让她后悔，不如让她现在就明白。”李婉放下杯子，“温和环境下只会有被煮死的青蛙。”
“我会和她再聊聊的。”陆岚同样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