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ky。
白鹭岚推门而入,其余三人正面色凝重围坐在矮几旁,他不免不安起来,“有什么要紧事吗?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
“其实我们思前顾后很久觉得还是解散比较好,因为……”有赖纯茵态度庄严地目视白鹭岚,话言到半侧眼意识明月川进接下去说。
“因为压力太大,还浪费时间,家长也不同意继续办。”明月川进如往常平淡道,但似乎在压抑什么。
“怎么会?昨天不是很成功吗……”白鹭岚唯恐他们会像那晚变成坏蛋,脑内飞速搜寻劝慰的语句。
一直垂头未语的朝日奈枣压不住抽动的嘴角终是装不下去,咧唇捧腹大笑,他颤抖着调出一段视频播放——是他们四人平安夜演出的录像,颇为自豪道:“吓唬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这视频在网络上观看人数和次数也算是小火了,所以我们决定在新年前一晚再聚办露天演出。”
“因为只是我突然提出的想法,所以想争取你的意见和看法。”明月川进的表情也破天荒地的丰富,眉眼弯弯乐呵几声询问白鹭岚。
“可以啊,我觉得很棒。不过只有五天了,看来要抓紧时间。”
“那我们挑一首简单抒情的歌?纯茵上次唱《unravel》练的有点久,这次难度若是跟上次一样怕赶不上进度。”
二人探讨分析之余,有赖纯茵思绪乍现,从堆如山高的资料中抽出一张边角褶皱的纸张,“我前几天偶然瞄到一眼像是情歌的曲谱,你们看看行不行。”
朝日奈枣夺去匆匆扫过,帅颜上带着欠揍的笑意,“《下雪的街道》?听起来和现在的季节很搭,不错嘛纯茵,关键时刻终于发挥作用了。”
“滚滚滚,就你阴阳怪气。”有赖纯茵气哄哄地一挥巴掌拍在朝日奈枣的肩胛,狠声嗔怪。
“在雪地里倾诉对爱人的思念……真的很合适了。”
“那就定它了,今天大家各自回家熟悉谱子,明天再练。”
“诶~看来小进对我们很有信心啊,今天居然舍得放我们走~”
“当然纯茵想独自留下来努力练习也是可以的。”
“嗯嗯嗯?怎么可以这样~我才不要一个人呢!”
“唉,也就进能降住纯茵了。”朝日奈枣无奈又羡慕。
“我倒是觉得枣和纯茵的感情很好,很特别。”白鹭岚话里有话。
“岚你可别瞎讲哦!”
“是是——。”
才怪,看不出你们之间的端倪才是瞎。
隔天白鹭岚在走廊遇到几斗,启唇尚未出声问好便被他无视略过,阿夜偷瞄白鹭岚一眼为难地跟走了。
我惹月咏同学生生气了吗,说漏嘴的明明是阿夜吧。
无论上课还是课间几斗一直埋头睡觉,白鹭岚根本找到不到问话的机会。后面几天那只野猫干脆就逃课不来了,白鹭岚疑虑逐渐加深,又很气恼几斗的“冷暴力”,要说完全不在意根本不可能,但他忙于乐队排练抽不出时间只好搁置。
直到演出前天,朝日奈枣买来几罐最喜欢的啤酒助兴怂恿白鹭岚喝。
“为明天顺利演出干杯——!”有赖纯茵笑得灿烂,她和明月川进虽是女生却也举杯相敬共喝一罐。
白鹭岚自知酒量不佳本想着拒绝又不想破坏兴致,和朝日奈枣瓶罐交碰,麦芽香的液体滑入食道一路密密麻麻刺激到胃部,清新柔和的气泡在口腔里抿化,回味后反上一股烧焦奶油味,暂时扫清他一肚子的烦闷。
意料之外的好喝。
朝日奈枣自豪道:“我买的酒不错吧。”
白鹭岚捧场:“嗯,还行。”
酒过三巡,在场神志清醒的只有朝日奈枣和明月川进。
明月川进晃了晃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呢喃的白鹭岚,“岚,清醒着吧?”
“……嗯。”白鹭岚缓缓挤出一个音节。
“是有什么心事吗?”
“算吧……”白鹭岚双手支棱起头,少有孩子气地抱怨,“有只野猫整天神神秘秘的,我好心待他,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明月川进斩钉截铁:“你们已经是朋友了。”
“不,他不信任我。他藏了很多秘密都不告诉我。”
“或许,他只是担心你受伤害。”
“道理我都懂,只是不甘心,原来野猫真的养不熟吗?”
“如果是岚的话,一定可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谢谢你,进。那我先回去了。”白鹭岚猛地起身,脑袋霎时缺氧眼前一黑,脚下踉跄绊到空罐,一头磕到矮几。
“……”明月川进失语地看着这一幕,再斜觑门外发酒疯的有赖纯茵缠住朝日奈枣不放,喟然而叹:“一群不省心的……枣,麻烦你送纯茵回家吧。”
“ok,那岚就交给你咯。”朝日奈枣二话不说下蹲背起东倒西歪的有赖纯茵,憋笑瞥一眼倒地哭丧着脸的白鹭岚。
“能起来吗,我送你回去吧。”
“摔了一跤清醒了不少,”白鹭岚摸了摸鼓胀的肿包,疼地倒吸凉气,“大晚上让你一个女孩子送不安全,你先回家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确定?”
“确定。枣应该还没走远,你们住的近,你还能赶上他。”
“好,路上小心。”
夜幕笼罩,行人络绎不绝,霓灯闪烁的高楼矮房在头脑昏沉的白鹭岚眼中仿佛扭曲的魑魅鬼影,偶尔拂面的寒风能才令他清醒,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荡在街道引人注目。
忽然,嘈杂交混的乐声闯入耳膜,白鹭岚循声找去,可他越靠近来源地时声音越弱。当他穿过一片无人打理的树丛,眼前出现一个公园。
这里摆放着多种乐器,显然刚才是有人在演奏,可现在都齐齐倒地昏迷。白鹭岚走出树木投下的阴影,腐木枯叶在鞋底咯吱作响,他借助月光的照耀看清更广的范围。
月咏几斗孤身立于坏蛋包围下,右手腕套着的铁质利爪泛着凛冽寒光,他轻微回首后看,认出来人后瞳孔惊讶地收缩。碍于几斗威压的坏蛋变得活跃,大胆地蹦跶在白鹭岚周边。
“月咏同学?”白鹭岚第一次见变身的几斗,黑色皮革堪堪遮裹胸脯,露出精瘦细窄的腰腹。酒精扰乱了思维神经,他一时忘记在心底反复演练质问的问题,幽幽道:“你……冷不冷?”
沉默。
中央的喷泉喷洒着清水,飞溅的水花撞击石墩与泉池是寂静中唯一的声响。
几斗凝望唯有几步之遥的白鹭岚,少年面颊经风吹刮得红扑扑的,眼睛不知何故弥漫着雾气,若不是额头突兀的红肿增添了滑稽感,怎么看都是一副好不可怜的模样。他收回停留过久的视线不言半句,脚跟一踮腾空作势要离开。
“等等!”
坏蛋听从白鹭岚的话,一队拦住半空的几斗,一队托着白鹭岚飞到他身旁。
“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白鹭岚用力扯住几斗胸前的十字架挂饰,瞪着一双美眸厉声质问,他觉得自己酒醒了,又觉得自己是靠酒劲发疯。
自从穿越前的一次失控后,白鹭岚久违的再次感到愤怒情绪的存在,他以为这块棱角已在时间洪流中被磨平成光滑的圆石,没想到只是深埋在不可见光处,仍可被挖掘出。
白鹭岚脚下的坏蛋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异常,瑟瑟发抖。
几斗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酒气,欲赓续回避,“松开,离我远——”
“草!”白鹭岚用母语低声笑骂了句,空出一手攥紧握拳不留余地地砸在几斗左脸,扬起一抹看似温柔至极的笑容,“清醒了吗,月咏几斗同学?”
“几斗,你没事吧喵!?”阿夜慌乱间解除变身,心疼地拂在几斗紫红的脸上,替他委屈道,“你个大坏蛋喵,几斗好心远离你是为了让你不接近复活社,结果你恩将仇报喵!”
“阿夜!”
白鹭岚再次气得笑出眼泪,他掰正几斗的脸与他对视,“首先,我很感谢月咏同学自作主张替我做决定保护我。其次,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需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信任。”
“可我一点也没看到月咏同学对我的信任,所以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在你眼里我们根本不是朋友吧。”
“那月咏同学又是以什么身份替我取舍是否接近复活社这个选项呢?”
“我那一拳有让月咏同学清醒一点思考这个问题了吗?”
一串连珠术语令几斗怔愣,自知理亏,脑内斟酌一番词句,“抱歉……是我考虑欠佳。”
“你也没有自作多情。”
几斗顿了顿,叹息着,“我们…是朋友。”
白鹭岚气消了大半,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从几斗嘴里听到真心话罢了,“是吗,我还怕月咏同学没想好打算再来一……呕”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胃里消化物翻涌直上,他控制不住吐了几斗一身。
“喂,你——”几斗难堪地瞥了一眼衣物上的污渍,扶住白鹭岚,“没事吧,你是不是喝醉了?”
怪不得一身酒气,跟平时反差太大。
白鹭岚讽刺道:“哈……要不是因为某个自以为是的朋友一直困扰我,我也不会‘借酒消愁’。”
“……”
“就当我们扯平了吧。”意指脏掉的衣服这件事抵消几斗的自作主张。
“……”
坏蛋见他们气氛缓和,一个接一个转飞出绕着白鹭岚转圈。
“他们是因为月咏同学才出来的吗?”
“嗯。”
“是复活社的命令喵,几斗你干嘛不解释清楚喵!”阿夜愤愤不平地补充。
白鹭岚别有深意地看着几斗,“月咏同学,你不会是害羞才特意让阿夜说实话的吧。”
“不是,闭嘴。”几斗别扭地移开眼眸,反驳得毫无气势。
“不坦诚的野猫。”
带头的坏蛋率先说道:“我们能从岚的身上感受到力量,所以,请你帮助我们吧。”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也不清楚,但是有关岚的信息与气息是自然而然就知道的,仿佛……”
“我们是一体的。”
一体的?什么意思?
白鹭岚心存疑惑抬起右手,在指尖抵到坏蛋的刹那,温暖的白光包裹住他们,熟悉的吟唱再次响起,歌谣随着净化坏蛋的结束而停止,光芒也渐渐熄灭。
几斗任是觉得没有守护蛋不能变身的白鹭岚能净化坏蛋很不可思议,他对复活社的手段有所顾忌,以普遍的眼线监视来获得线索,然后或是诱惑或是威胁的方式得到人。
“你的能力……还是小心为妙。”
“在担心复活社吗,如果他们能探解我能力的真正秘密,我倒是挺希望能光临一下。”白鹭岚漫不经心地观察自己的掌心,又有几丝认真。
“……”几斗从未见过哪个人喜欢主动往火坑里跳,白鹭岚是第一个。
“对了,我们乐队明晚有露天演出,有空的话赏个脸。”
歌呗的演出也在明天,有任务需要他完成…
“看起来月咏同学有安排了。”白鹭岚看了眼沉思的几斗,劝慰道,“不用勉强,以后还有机会。”
“看情况吧。”
尽量,会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