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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青丝绕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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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棺内血腥气刺鼻,上官佩的剑锋抵着棺壁刻痕,摸到"独孤珩"三字的凹陷——竟是盐场那夜他亲手刻下的笔迹。棺外厮杀声渐近,她忽觉腰间的褪色剑穗发烫,金线如活蛇般钻入棺缝,绞住上官珏欲掀棺的手腕。

"好妹妹的嫁妆,倒是衬这乱葬岗!"上官珏的嘶吼混着骨裂声传来。

棺盖轰然掀飞,上官佩借势旋身,剑尖挑开兄长残破的面具。面具下纵横的烙痕中,竟嵌着洛河童尸的乳牙:"为兄这副身子,可还入得独孤氏的族谱?"

独孤珩残臂一挥,佩字营将士的弩箭齐发。箭尾系着的褪色剑穗缠成天罗地网,将上官珏钉在孽镜前。镜中映出盐场旧景:少年暴君被铁链锁在盐柱上,上官珏正将滚烫的族徽烙铁按向他后腰。

"你当年逃过一劫,如今该还债了。"暴君扯过上官佩的手按在弩机,"用这把弑父的弓,送你兄长上路。"

上官佩扣动弩弦的刹那,箭矢穿透铜镜。镜面碎裂处涌出腥臭黑血,三百具青铜棺同时震颤,棺内童尸竟爬出棺椁,腕间褪色剑穗如提线般操控着尸群扑向番邦使团。

"陛下!"老臣指着童尸额间的朱砂痣惊叫,"这些都是永和年间失踪的宗室子!"

独孤珩残臂揽过上官佩,焦骨在舆图勾出新血路:"孤用十年阳寿换的傀儡,可还入得岳丈法眼?"他忽然咬破她指尖,在童尸眉心点血,"现在,该让上官氏的债,由上官氏的血来偿。"

子夜惊雷劈开殿宇,童尸在血雨中化作盐晶。上官佩的剑穗缠住上官珏脖颈,将他拖至洛河畔。对岸漂来的三百盏河灯忽明忽暗,每盏都写着暴君批阅的"准斩"朱批。

上官珏癫狂大笑间,洛河水突然倒卷。浪涛中浮出十二年前的白玉枕——正是她胞妹夭折时的陪葬品。独孤珩残臂执枕砸向礁石,内藏的玉碟滚落,刻着"上官佩承天命,主社稷"。

"先帝遗诏在此!"暴君染血的手指天,"朕的皇后,当以万民为妆奁!"

……

番邦贡酒的腥气漫过蟠龙柱时,上官佩的银箸正挑开赤豹尾的暗纹。独孤珩残臂垂在御案,新愈的皮肉覆着层盐晶,在烛火下映出玉玺缺角的形状。

"此酒名唤长相守,最宜……"使臣的祝词被箭鸣截断。

淬毒的狼牙箭穿透九重纱幔,上官佩旋身格挡的刹那,暴君残臂已环住她腰际。第二箭贯穿他肩胛,黑血喷在进献的雪狐裘上,蚀出"弑君"的暗纹。

"护驾!!"

羽林卫的刀光撞碎七宝灯树,十二名舞姬撕开裙裾,腕间褪色剑穗缠成杀阵。上官佩的剑锋挑开刺客面皮,露出洛河童尸青紫的脸——额间朱砂痣与胞妹如出一辙。

"小心身后!"

独孤珩残臂格开淬毒的匕首,将上官佩推入龙椅暗格。机关合拢的瞬间,她听见皮肉撕裂的闷响——暴君用脊背抵住暗门,三支弩箭透胸而出。

地宫的鲛人灯染血自燃,上官佩的玉玺碎片灼穿暗匣。独孤珩瘫在《山河社稷图》上,残臂攥着的褪色剑穗正渗入心脉:"灭门诏书的玉玺……是假的……"

上官佩撕开他浸血的祭服,往生阵中央嵌着半枚玉玺印鉴——与刑部存档的灭门诏印章纹错开半寸。三年前的重阳夜,她亲手捧给暴君的朱砂印泥,此刻正在他伤口结痂。

"庆元二十三年……咳咳……司礼监盗玺……"暴君咬破舌尖,血珠在舆图勾出密道,"你父接的密旨……盖的是……前朝伪玺……"

暗格突然炸裂,使臣的青铜铃震碎孽镜。镜中映出上官敬接旨那夜——司礼监掌印手持的玉玺,边缘缺角处填着巫族血玉。

"现在懂了?"独孤珩残臂突然暴起,焦骨捏碎使臣喉结,"他们用你父的血……养了十年伪玺……"

上官佩的剑穗缠住最后一具童尸,剥开胸腔时掉出密函——泛黄的信纸竟是她及笄时练字的薛涛笺,朱批"诛上官"的字迹,与父亲书房暗格的《治水策》批注同源。

五更梆子撞碎在残烛上,暴君心脉已现溃散之相。他扯断褪色剑穗系在她腕间,残臂在血泊中勾画前世场景——冷宫鸩酒那夜,真正的玉玺正被巫族炼成傀儡心。

"重生七次……咳咳……次次寻不回真玺……"他忽然拽过上官佩染血的掌心按向心口,"这具身子……就是最后的玉匣……"

"阿兄可知,你偷换的盐引——"她剑尖挑起漂近的河灯,"早被陛下换成祭河文的灰烬?"

地宫暗河漂来腐烂的羊皮卷时,独孤珩残臂的焦骨正蘸着血,在石壁勾出司礼监的暗桩图。上官佩的剑尖挑开伪玺碎屑,忽见碎玉中嵌着半片鱼符——正是三年前暴君赐给司礼监掌印的腰牌编号。

"传召造办处匠人。"帝王残臂叩击铜铃,震落暗格中的密档,"查永和二十三年至今,所有玉料出入库单。"

五更天,慎刑司的烙铁烧红第七块铁牌。老玉匠颤抖着捧出泛黄的账册:"庆元十九年中元节,司礼监提走昆仑玉三十斤……说是修补太庙祭器。"

上官佩的玉簪挑开账页夹层,掉出的描金笺上画着伪玺图样——边缘缺角处添着巫族咒文,朱批竟是父亲上官敬的私印。她猛然想起暴君心口溃烂的伤,那处新生的皮肉纹路,正与伪玺缺角形状吻合。

"去冰窖。"独孤珩残臂扯碎染血的绷带,露出腰间玄铁钥匙,"当年伪玺的冰模,该在祭酒坛下。"

司礼监的杀手破窗而入时,上官佩正劈开冰封的祭坛。三百块冰模轰然坠地,每块都刻着"上官氏灭"的阴文。暴君残臂捏碎最中央的冰模,内藏的铜匣滚出半封血书——是司礼监掌印临死前咬破手指写的:"玉匠妻儿在巫族之手,伪玺另有……"

"另有九方流落在外!"上官佩剑穗缠住杀手咽喉,剥开其衣襟——后心烙着洛河童尸的编号。

独孤珩突然咳出混着冰渣的黑血,残臂在冰面勾连线索:"庆元二十三年重阳,司礼监以查验赋税为由,调走各州府真玺三月。"他蘸血画出大楚疆域图,九处边关要隘被朱砂圈起,"这些军报上的玉玺印……全是伪玺。"

三日后,上官佩率佩字营破开北疆驿站暗阁。尘封的军机匣内,议和书盖着的玉玺印缺角处,赫然填着巫族血玉。随行的老宦官突然暴起,袖中淬毒匕首直刺她后心——

"叮!"

暴君残臂掷出的褪色剑穗击偏利刃,焦骨捏碎老宦官天灵盖:"司礼监十二衙门,还剩几个活口?"

上官佩剖开尸身胃囊,取出蜡封的密信。信纸浸着洛河水显影,竟是父亲笔迹的《请诛暴君疏》——而朱批"准奏"的印鉴,缺角处填着她的生辰八字。

"好一出连环局。"独孤珩残臂焚毁密信,灰烬中浮出司礼监暗桩名单,"用上官氏的血养伪玺,再用伪玺诛上官氏——"他忽然拽过她的手按在残臂伤口,"这局,朕陪你破。"

子夜惊雷劈中观星台,上官佩在瓦砾间找到半枚玉玺。缺口处的血玉遇见她腕间剑穗,竟融成完整的山河纹。暴君倚在残柱下低笑:"原来真玺……一直藏在你的剑穗里。"

司礼监的铜漏滴落第七滴鸩毒时,独孤珩的残臂正攥着褪色剑穗发颤。太医令的银针在烛火下淬了孔雀蓝,刺入暴君颈侧时溅起星点黑血——那血色遇风凝成蛊虫,恰是上官佩在洛河畔见过的巫族子母蛊。

"陛下中的是噬心蛊。"老太医颤巍巍捧出药钵,"需至亲之人贴身照料,以发为引,以血为药……"

上官佩的剑穗突然绞碎药杵,碎屑中滚出司礼监的鱼符。她瞥见暴君残臂的绷带渗血处,依稀可见指甲掐出的蛊虫纹路——与三日前刺客身上的刺青分毫不差。

"准奏。"独孤珩忽然剧烈咳嗽,指尖抚过她腰间香囊,"就劳烦上官大人……咳咳……为朕守夜。"

子时的更漏混着药香,上官佩挑开暴君中衣的刹那,嗅到熟悉的崖柏味——正是司礼监暗桩传递密信时用的熏香。他心口的往生阵泛着诡谲青光,新结的痂纹竟拼成"佩"字。

"别动。"暴君残臂突然环住她腰际,另一只手扯断她鬓间珠钗,"蛊虫喜食明珠粉……"发丝垂落的瞬间,他指尖翻飞,将一缕青丝藏入香囊暗格。

五更天,药炉腾起的雾气凝成蛊虫形状。上官佩的银簪刺穿药渣,挑出半枚青铜铃——与洛河漂来的那批不同,铃舌刻着司礼监暗语:"青丝入囊,换命术成"。

"陛下该服药了。"她舀起混着自己指尖血的汤药,瞥见暴君残臂的绷带松脱处——昨日伪造的蛊虫斑竟挪了位置。

独孤珩突然打翻药碗,将人拽上龙榻。鲛绡帐垂落的刹那,十二枚暗器钉入榻沿,淬毒的箭矢正是上官府独门秘制。他残臂扣着香囊翻身护住她,发丝交缠间低语:"刺客在东南檐角第三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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