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详细说的,概念性的东西扯多了容易太唯心。
可是法则就是这么不讲理。
先总结一下在西格玛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陀总(反派)那边很简单,利用“死屋之鼠”本身在特权阶级的影响,有点像游说集团,之后估计是嫌太慢,撤了不少要员换上自己人——什么情报都能获得就意味着哪里都有他们的人,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而且作为里世界里的庞然大物,涉及战争范围的东西更是老本行。表面上看横卧在整个亚欧大陆北方的国家好像什么都没变,实际芯子早变了。先是折腾国内,然后不出意外会向外推。
就是说嘛,改变世界哪有单打独斗的。
本该是这样。
但是历史是螺旋上升的,有些契机和前提总是惊人的相似。
也就是说,陀总那边还没动手,反而是他的邻居先憋不出气。
这就是太宰治(主角)这边的事情了。
太宰治被“邀请”做技术顾问实际是在默尔索留下的预定事宜,至于太宰治到底和里面的超越者达成什么共识我并不清楚。(这里说明一点,超越者超越的是一种世界法则,几乎可以近似视作与“世界意志”等同,除非其死亡,否则我的“眼睛”看不到相关信息。)
先是英国试图在日本政局不稳,利用横滨作为租界的特殊性施压。而后法国来掺和一脚。他们的线人都觉察到了陀总那边的不正常。
只是……在两方都在观望时,最出事的是夹缝里的小国。德国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被拖下水,还牵扯到上次异能大战分赃不均的等问题。
北美那位……应该不用我说了,懂的都懂。
总之就是欧洲炸药桶彻底爆了,有点像一战二战的结合体。反正都是人类战争,底层逻辑都一样。
“世界意志”为这两位准备的舞台,算是正式拉开帷幕。
至于我为什么说不讲理,大概指命运的偏袒吧。就算我极力避免过多主要人物参与,该来的总会来。
中原中也在外交场合作为代表团里的一员出席,结果留在欧洲就没回去,“双黑”又原地出世,将“主角”这一完全体的解锁。还有魏尔伦一起,大概率想趁水混的时候捞点以前的实验数据,因为中原中也对于【污浊】的控制不能说是有进步,只能说是毫无成效。
被命运所宠爱的人,还是说是诅咒呢。
其次就是,果戈里死了。在西格玛走后不久,陀总罕见的主动联系了我,他是这样告诉我的。
这早已预见的结局,是否太过不公与残忍。战争的扳机扣下,造成的所有结果大多都是不可控的,再多的思考与算计也只会被历史的潮流裹挟,绝非能被一人意志所左右。异能者也不行。
这一局,谁都是棋子。
快要结束了。我只是这样回复。
两个月。北美股市崩盘,资金链熔断七次,提前引发经济危机,加之边境冲突和难民潮等问题,舆论引导,两个老牌政治家族垮台,政局动荡,军工复合体已自顾不暇,全球资本转移。战争在最胶着的是时刻所需军火供应不足,不得不坐下来和谈。
意料之中。
那么现在提问:如果你给反派的设定太强,理念太过坚定,以及和主角一样甚至更好的面板,导致在逻辑上几乎不可能输时,你该怎么办。
答:制造意外。
一些宏大史诗的结尾总是异常简朴,甚至是潦草。再严肃的谋划,也会因为开玩笑一样的失误滑向谁都没想过的结果。
因为之前的问题其实还有另一个答案:同归于尽。
我站起来活动几下,单人病房里永不停歇的“滴滴答答”的声音是那么熟悉,从仪器规格到输液袋的标签,那些方块字是那么令人安心。我终归还是成功入境了,在麻生婆婆那里留的东西全部回收,在与“渡海”协议达成后,我受到██当局保护从当地紧急撤离。
反派死啦,费奥多尔死了,框住我的一系列规则仿佛一夜蒸发,我甚至可以愉快的说一些国粹而不会被扭曲和屏蔽。
挑开窗帘看了眼,太阳刚从地平线上探头,病床上的人因为光源的刺激呼吸一停。
我说:“你醒了。”手术很成功,你可以穿……啊,不是。
费奥多尔睁开了眼。
消毒液与酒精,还有金属仪器的铁腥味。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只有床边站着费奥多尔熟悉的人,熟悉的“自己”,不,谁?
“……”
我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指指脑子,“想就可以,我听到的。”
看来我最不能理解的部分已经有了解释。费奥多尔相当无奈。
“差不多,我也总得有点自己的底牌不是吗?”窗帘重新拉上,我坐回病床边上的椅子,顺便把苏醒后的各项数字记录一遍。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您到底是谁?
笔尖一停,我的视线从表格挪到一个侧过头的陀总脸上,随后又重新集中精神。
“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不用意外,也不要多想。你已经死了,现在可以换个身份重新生活。在设定上,双方同归于尽,万事大吉。”
设定……您的剧目啊。成王败寇,费奥多尔接受良好。
“不不不,这东西没法解释,总之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好好养伤,一切都会有人来给你说明,我留在这就是为了最后打个招呼。”顺便勾丨引一个家伙出来。
我知道陀总想说啥,直接提前回答:“是的,我知道一定会失败。因为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成功的。”
敲敲病历夹,我把这玩意挂好。“我的世界没有异能,也如你所见我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地方,这些我从未撒谎。只是这个地方是有前提,我所属的国家依旧安定了七十多年。是的,七十年,已经是一个很长的奇迹了。但世界依旧动荡不断,这与异能的有无没有任何关系。铲除全部异能这个出发点,本身就是错的。”
“理论可行,因为仅仅是理论上,没人知道要实现最终的目的究竟要做到何种地步,尝试的人和国家从未停歇,第一个建立政权的已经死去很多年。而唯一确定的就是时间,需要很多很多时间。”
我叹气。
“这个世界缺少的先决条件太多,而你又坚持认为‘异能即原罪’并且希望尽快做出成效,那我只需要给你你需要的就好。”
“阶级压迫,生产力解放……算了,这不是我要解释的。还有别的问题吗?”
您的目的。
“回家。我只想回去。很意外?”我笑笑,虽然顶着这个壳子终归不会有什么阳光开朗的笑,“想回去和我朋友看电影。”
我上前一步,用同样苍白的手盖住陀总的眼睛,那里面已满是悲哀。
“不必否认人类的劣根性,七宗罪从不会消失,那是进化后遗留在基因里的本能。人性本恶并非是消极的,是在强调教育的必然性。认知可以修改,三观可以塑造,思想可以潜移默化与耳濡目染的灌输。理性可以夺取想要的东西,而感性才能让世界心甘情愿的成为您的愿景。哀其不幸永远不是您的作风。”
有液体从缝隙间流下。
“是的,因为我担心你好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毁灭全人类。”我拿开手,去找卫生纸给陀总擦擦。
您还真是冷酷啊。
“是是是。”冷酷无情的我在冷酷无情的给陀总擦眼泪。
需要在下做什么。
“积极些,至少目前手里有的可行方案够你们走好久的了,剩下的只能慢慢摸索。异能这种东西只是一个变量和参考因素,实践才是检验整理的唯一标准,试错纠错。外力可以利用但不能依赖。”
在下要做的就是减少失误率。
“对的。那么你会拒绝吗?”
费奥多尔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叹过气了,和谈现场炸弹的碎片击穿了他的肺,现在每一次呼吸都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只是好在没有气胸。
当然不。费奥多尔想。
“反正出去也是无期徒刑,不如做点有意义的。身份你用我的就可以,记得解释美瞳的问题,合同都谈好了,终身制工作和无期也差不了多少。”
我能看到陀总嘴角很轻微的抽了一下,大概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大崩坏了罢。反正我不在乎。
最后的问题,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费奥多尔妥协了。
“和谈现场有超越者都知道,所以事故发生的时候超越者在救人,太宰治由于异能无效化反而救不了。对,太宰治死了。表面上看你们都死了,战争自然结束,转成另一种分赃,其实对你们不满的人已经非常多了,也算是意料之中。”
“还有就是,西格玛也在这边,未来你们一定有合作机会,所以到时候有点心理准备。”
“好了,要说的就这么多。请务必加油。”我算算时间,估计人也快来了,从房间的另一个门离开现场。在我关门的一瞬间,我听到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以前是我扮演费奥多尔,现在也该反过来了。毕竟记忆和知识这种东西,我从一开始就全都给出了哦。
“吃光了?好快。”
门后是散发着社畜气息的洛夫克罗夫特拉。
“契约……完成。”洛夫克罗夫特拉说道。
我摆摆手示意一路走好,目送他从27楼跳下去。
从一开始就约好的,在横滨海湾里沉睡的克系异能者,对于“世界意志”这种能量体一定很喜欢吧。
最后一条缠住我的锁链断裂。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