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钦坐在樱花树下,看形形色色的人员往来,身旁的篝火没能被手里的红酒浇灭,仍自顾自的燃烧着,他觉得以樱花出名的小甘山好像也不过如此。
没什么意思。
余子钦反复“打扰”白星无果后,跟着临川的二世祖们来了据说以幽静出名的小甘山。
这里远离城区但该有的配套设施一个都没少,且是会员制,这些富家子弟玩些什么余子钦也心知肚明,他来这里也是为找新鲜感,但他现在突然觉得这些都没什么意思。
连樱花都没闻大落地上的好看。
“余少这就走了?不再玩玩?”余子钦这才看见一直坐在他旁边的Alpha,表情算不上和善甚至带着些侵略性。
“不了,有事先走。”余子钦礼貌回复,虽然Alpha面上的表情让他有些不适,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没必要上纲上线。
Alpha缠上来:“别啊,伪装剂我也能打。”
余子钦放缓了动作,饶有兴趣地盯着人,嘴角噙起玩味的笑意:“你想怎么玩?”
“伪装剂嘛,你喜欢Beta还是喜欢玩Beta,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依你。”
余子钦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听过比这更露骨的话,但此刻他只觉得荒诞。满园的樱花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花瓣随风飞舞,怎么看怎么觉得纯净。
可要是再往下看,一具具沉迷欲望的身体交叠,都是被情欲控制的傀儡,说行尸走肉也不为过。他自己也是这样吗?
“不了。”余子钦礼貌拒绝,转身走了。
手臂再次被缠上,一股香气直冲鼻腔,余子钦不太喜欢这种气味,偏偏Alpha的钳制让他一时无法动弹,有手指攀上他的肩膀:“试试你没感受过的极乐,我会让你开心的。”
余子钦偏头再没耐心跟人周旋,推开Alpha的肩膀:“这不是讲求一个你情我愿吗?你还能缺我这一个不成。”
“你真是不解风情。”
余子钦没错过Alpha眼里的占有欲,他看得明明白白也见怪不怪,内心甚至没什么波澜,只一个侧身把红酒往人手里一塞:“往里看看。”
余子钦一下山拿了手机,就看到好几个谢准的未接来电,正考虑要不要给他回过去,谢准的电话又来了:“你怎么不接电话,又哪野去了?”
“有事?”
“来趟实验室。”
还是没能躲过去,几天前余子钦就用学业繁忙的借口躲过去了,没想到今天直接借谢准的口来找他,有些东西注定逃不开。
余子钦没让小甘山的司机送他去实验室,下山后就换了车,还回去换了正装,没必要让余子觉又多一嘴。
他到的时候,会议室的汇报进程已经差不多结尾了,他想的没错他只是去露个脸,让人知道余家还有这么个儿子而已。
他全程都在溜号,眼里只在越家人身上来回转,跟外界流传的大差不差,那个抹着红唇气场强大的Alpha是越家老四,而一旁存在感不高却跟越璋有些相像的Beta是越家老七。
三人虽是名义上的亲人,但他觉得越璋明显跟老七关系更紧密些,而老七跟老四的相处更松弛些。
余子钦想得入迷,直到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压力,原来几个实验室负责人已经汇报完毕,他们要进行下一个议程了。
谢准拉着余子钦的手臂在他身边耳语:“这状况你也敢溜号,刚去哪儿了?”
“想知道?”余子钦拍拍谢准的手似笑非笑,“下次带你去。”
接着又是一阵可有可无的寒暄,余子钦也只能站在一边笑着回应,等余子觉送完那几个教授才算进入正题。
余子觉正式介绍了几人,又十分郑重的说让余子钦认真对待实验室的事务,有什么问题都要好好跟大家商量,余子钦笑着点头,只是那声“嗯”不可谓不敷衍。
“认真点,这很重要。”
“我很认真,哥哥。”
话音一落,诡异的沉默弥漫在房间,在余子觉眉头皱得更紧前,越璋识趣地先行离开了,只是在关门后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小甘山。
他一脸疑惑的看向越欺,越欺只回了几个字,他瞬间明白了余子觉的怒意。
“猎奇,荤素不忌。”
余子觉知道余子钦不大爱叫他哥,更别说两个叠字了,其中原因他也知道,只是结果即成,谁又能重新来一次呢?不都得往前走吗?
“这次你又想怎么玩?”余子钦的语气生冷,每一次见余子觉都是在提醒从前自己的愚蠢。
余子钦小时候他也是有哥哥疼的,尽管他母亲一直教育他说别跟余子觉争,让他少跟余子觉接触。
可当时他觉得哥哥不坏,送他去海外也是因为家里的事太复杂,他又太小非但帮不上忙,还可能给家里添乱。
其实他是自愿去海外的。
早些时候他不懂为什么他妈妈不让他接触余子觉,分明余子觉对自己比他们做大人的好太多,也从没给过他黑脸,他对余子觉的印象是温柔。
是会轻声问他冷不冷饿不饿的哥哥;是会不嫌弃他幼稚无聊的哥哥;也是跟他无话不说的哥哥。
所以他一个人学习,吃饭,逛街,这些反馈给他的枯燥和孤独他都能忍受,因为他知道,他有一个哥哥在大海彼岸牵挂他,即使是同父异母,但他有一个会飞来跟他过生日的哥哥。
他没觉得不公平,没觉得苦,因为他知道哥哥的不容易。
直到有一次余子觉让他回国说要他帮忙,要他帮着他再往上走走,余子钦想也没想就回来了,结果得到的是余子觉的嘲弄,说随便放些饵他就当真了。
那些字句他从不敢忘却,那是他愚蠢的见证。
一个平静再不过的晴天,余子钦接到了余子觉的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关系,可电话那头嘈杂的环境,以及余子觉明显疲惫的声线,他忍不住关心:“哥,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觉得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在国外生活。”
“哥,我长大了可以帮你的。”
“别多想,子钦你好好完成学业,到时候哥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余子钦的电话只剩忙音,他直觉不对劲,余子觉从来不是这种状态,他用尽自己仅有的关系,知道了余家发生的事,他觉得回去帮余子觉。
不出意外余子觉把他骂了一顿,还把他关在家里整整一星期,也许是他绝食起了作用,终于余子觉答应了带着他去公司。
他被委以重任,说是只要拉到投资,余家就不会过得太难,他熬了几个通宵,啃下了他从前没接触过的一切事务,他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场。
他以为只要他在这个战场获得胜利,他的哥哥会顺利点,会不那么疲惫,不至于整夜抽烟,不必跟投资人喝酒喝出胃病。
余子钦完成了他的首个战役,他把合同带给余子觉的时候,却听见余子觉跟自己的朋友炫耀:
“看吧,我就说这便宜弟弟好玩吧?叫他回来就回来了,喝酒也是真喝,怪有意思的。”
“是啊,是比我家养的那只可爱多了。”
“你可以啊余子觉,这弟弟借我玩玩呗。”
“行啊。”余子觉一口答应,假装惊讶地看着他,“你还在这儿呢?不好意思下次我抽你不在的时候。”
起初余子钦是不相信的,他一遍遍跟余子觉确认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不用跟他朋友演一些烂把戏,他可以去国外,只是他不想余子觉一个人承担所有。
他一遍遍剖开自己的心,他说他们是一家人。
直到一次又一次的真相拍打他的脸,他终于是学乖了,接受失去拥抱孤寂,他一个人学了好些年。
余子觉的脸很臭,这么些年余子钦也学会了怎么刺他。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也不愿意从前的烂事被翻出来,他得保持体面。
余子钦朝留在房间里的人挥挥手,他就这么大剌剌的离开了,好像这是他第一次把余子觉留在原地,但他好像也没觉得有多开心。
出了实验室的楼,余子钦脑子里有些乱,想着借风把自己吹清醒些,没想到春天的风还是带着些凉意,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其实他说话的时候都在拼命抑制,努力不让他们听出自己颤抖的声线,现在他的手也还在轻微颤抖。他说不清楚是让余子觉吃瘪心里太舒畅,还是看见余子觉一脸菜色他心里的半刻错愕。
一阵茶香混着咖啡香在空气里漂浮,跟余子觉惯常带着的味道很相似,说不清楚什么缘故,余子钦靠近了气味源头。
前厅飘着咖啡味,门后却是满墙的酒瓶,整的花里胡哨的难怪生意不大好,余子钦在心里腹诽,但还是点了杯酒缓缓脑子。
安静没几分钟,身边的位置填上了一个人,余子钦晃了一眼没什么搭理人的心思,余子觉已经够他烦了,他没心情在跟人浪费时间。
“一个人。”
余子钦盯着杯子里的酒,思考着是喝完走还在现在走。
一张名片递过来,耳边的声音不可谓不诱惑:“我等你。”
余子钦想走,放下酒杯却听见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他寻找着声音源头。
这么不经意一瞥,似乎看见个跟白星有些相似的身影,这不就是他们家那个离不开排练室的队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