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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再见了,陆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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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嘶吼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撕碎了307宿舍死寂的清晨。当逸尘连滚带爬冲出宿舍去求救,当何阳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当宋凛脸色凝重地试图靠近那血腥弥漫的上铺时——

陆予明正如同最坚固的磐石,死死压制着怀中濒临崩溃的猎物。

贺见清那声凄厉的、充满被侵犯暴怒的嘶吼,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气力。失血的眩晕和剧烈的疼痛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了他短暂爆发的意识。他瘫软在陆予明强硬的怀抱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风中的残烛。灰败的脸上,泪水混合着嘴角未干的血迹,无声地滑落,滴在陆予明撕开的、沾着新鲜抓痕的深色T恤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涣散的灰色眼眸努力地聚焦,试图看清上方那张冰冷如同修罗、却又带着毁灭性执念的脸。视野模糊,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正飞速抽离。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温柔的棉絮,包裹着他疲惫不堪的灵魂,发出诱人的召唤。

就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贺见清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没有挣扎,没有愤怒,只剩下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和……一丝难以捕捉的、极其复杂的释然。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喘息和浓重的血腥味,精准地砸在陆予明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末梢:

“……再见了……陆予明……”

五个字。

轻飘飘的五个字。

却像五把淬了冰的匕首,带着贺见清最后一点残余的体温和彻骨的决绝,狠狠捅进了陆予明的心脏!

陆予明扣着贺见清手腕、死死按压着动脉阻止失血的手指,在听到这五个字的瞬间,猛地痉挛了一下!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贺见清脆弱的腕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翻涌的黑色风暴骤然凝固,随即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实质化的恐慌和……被彻底背叛的暴怒!

再见?

他竟敢说再见?!

在他宣告了他的命归他所有之后?!在他用自己最隐秘的伤疤将他从死亡边缘拽回之后?!

一股毁灭性的冰冷戾气瞬间席卷了陆予明的四肢百骸!他猛地低下头,如同被激怒的猛兽,滚烫的呼吸灼烧着贺见清冰冷的额头,嘶哑的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来:

“休想!”

“你敢!”

然而,怀中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所有回应。贺见清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紧贴着他被撕开的衣襟下那滚烫的胸膛。那双灰色的眼眸彻底失去了焦距,空洞地睁着,瞳孔微微放大。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也停止了,只剩下身体因失血和脱力而无法抑制的、细微的生理性颤抖。

他昏死过去了。或者说,是生命体征在急速流逝。

“贺见清!” 陆予明的声音第一次彻底失控,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恐慌!他用力摇晃着怀中冰冷的身体,试图唤醒那沉入黑暗的意识,但毫无反应!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在他按压的指缝间,依旧有粘稠的暗红色血液在顽固地、缓慢地向外渗出!染红了他的手指,染透了贺见清苍白的睡衣,在两人紧贴的身体间蔓延开粘腻的温热!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把钝刀,在凌迟着陆予明的神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贺见清生命的温度正在他怀中飞速流逝!那冰冷的触感,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他感到恐惧!

“让开!”

急促的脚步声和教官粗粝的吼声终于从门外传来!校医陈姐背着药箱,在逸尘的带领下,脸色凝重地冲了进来!宋凛立刻侧身让开通道。

陆予明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某个开关。他眼中所有的情绪风暴瞬间被强行压制,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绝对的决断和效率!他没有任何犹豫,在陈姐冲进宿舍的同一时间,他猛地将贺见清那只受伤的手腕紧紧贴在自己撕开的T恤下、紧实的腹部皮肤上,用自己身体的压力替代手指,继续死死压迫着动脉近心端!然后,他另一只手抄起贺见清的腿弯,动作迅猛而精准地将人打横抱起!

标准的公主抱!

这一次,没有十秒的计时,没有冰冷的宣告,只有一种与死神赛跑的、不容置疑的强势!

贺见清软软地瘫在他怀里,头无力地靠在他颈窝,苍白的脸毫无生气,手臂垂落,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暗红的血液顺着陆予明深色的T恤布料往下淌,在衣摆处汇集成刺目的血滴。

“医务室!快!” 陆予明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是对陈姐,也是对门口堵着的教官。他甚至没有低头看怀中的贺见清一眼,深黑的眼眸直视前方,如同锁定目标的猛兽。

陈姐看到贺见清手腕的伤口和惨白的脸色,瞳孔一缩,立刻明白情况危急:“跟我来!” 她转身带路。

陆予明抱着贺见清,迈开长腿,紧随其后!他的步伐快而稳,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感,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此刻全部的世界和不容有失的赌注!深蓝色的迷彩裤腿上沾满了贺见清手腕滴落的血迹,如同蜿蜒的、不祥的图腾。

逸尘、何阳和教官跟在后面,看着陆予明那挺拔而决绝的背影,看着他怀中如同破碎娃娃般毫无生气的贺见清,看着那一路滴落的刺目血滴,所有人都被一种巨大的沉重和窒息感攫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通往医务室的走廊仿佛变得无比漫长。冰冷的日光灯管在头顶投下惨白的光线,将陆予明深色的背影和贺见清苍白的脸庞切割成明暗分明的剪影。空气中只剩下陆予明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陈姐焦灼的催促声,以及……那细微却令人心悸的、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嗒、嗒”声。

陆予明的手臂如同最坚固的钢箍,死死地固定着怀中冰冷而轻盈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贺见清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搏在自己紧压着他手腕的腹部皮肤下跳动,那微弱的搏动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贺见清那句“再见了,陆予明”如同魔咒,反复在他耳边回响,每一次回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紧绷的心脏上!

恐惧。

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足以摧毁他所有精密计算的冰冷恐惧,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不能死!

他不允许!

他的命是他的!是他陆予明强行宣告所有权、从死亡手里抢回来的战利品!他有什么资格说“再见”?!

一股混杂着暴怒、恐慌和近乎偏执的占有欲的狂潮在陆予明胸腔里疯狂冲撞!他抱着贺见清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那流逝的生命力强行锁在自己怀里!他低下头,滚烫的嘴唇几乎贴上了贺见清冰冷汗湿的额角,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诅咒和命令,如同烙印般刻进贺见清昏迷的意识深处:

“听着……贺见清……”

“你欠我的……还没还清……”

“想走?……没门!”

“给我……活下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终于,医务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放这里!快!” 陈姐指着靠墙的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诊疗床。

陆予明没有丝毫停顿,大步上前,动作依旧强势却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将怀中冰冷的人轻轻放在了冰冷的白色床单上。

贺见清毫无知觉地躺着,灰败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毫无生气,像一尊易碎的瓷器。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暗红的血液还在缓慢地渗出,染红了身下洁白的床单,如同一朵正在枯萎的、绝望的花。

陆予明的手终于从贺见清的手腕上移开。他的手指和紧贴贺见清手腕的T恤下摆,早已被温热的血液浸透,黏腻而冰冷。他直起身,深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床上毫无生气的贺见清,看着陈姐迅速戴上手套,拿出止血带、纱布和消毒器械,动作麻利地处理着那致命的伤口。

他站在床边,如同一尊沉默的、染血的守护神像。挺拔的身躯微微前倾,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压抑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暴戾和恐慌。那件深色T恤胸口被撕开的口子下,那道狰狞的旧伤疤若隐若现,而旁边几道新鲜的血痕——贺见清绝望挣扎时留下的抓痕,正缓缓渗出细小的血珠,在深色布料上洇开更深的暗色。

整个医务室陷入一片紧张的寂静,只有器械碰撞的冰冷声响和陈姐急促却稳定的指令声。

陆予明没有离开,也没有坐下。他就那么站着,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死死锁定在贺见清灰败的脸上和手腕上被迅速止血包扎的伤口上。每一次陈姐的动作,每一次止血棉的更换,都牵动着他紧绷的神经。

时间在消毒水的味道和心跳的擂鼓声中粘稠地流淌。陆予明的世界仿佛缩小到了这张冰冷的诊疗床,缩小到了那个苍白脆弱的、被他强行宣告了所有权的生命体上。

贺见清那句平静的告别,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他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地抚过自己胸口那道狰狞的旧疤,指尖沾上新鲜的、属于贺见清的血迹。

他感受着指尖的黏腻和胸口的刺痛,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冰冷的决心:

贺见清,你休想解脱。

你的命,你的血,你的痛……从你抓住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与我纠缠至死方休。

活下去。

用你的余生,来偿还你欠我的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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