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满分小说网 > 与神同 > 第49章 (四十九)忘川铃响

第49章 (四十九)忘川铃响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苏酩过天桥时不忘用法力试探,万一天庭在建造天桥的时候动了什么手脚呢?

很快他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既然都需要专门派人来盯梢,天桥内部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万一地府那边有天兵……苏酩试图平复紧绷的情绪。如果天庭能吞并地府,估计早就这么干完了。

如此思来想去,苏酩终于真觉着可能真的要打仗,一下子就觉着和平常不同。

从隧道出来后,苏酩眼前仍然是平常的地府,漆黑无光,层层把守。守卫见是苏酩又来了,还没等他开口就心领神会地去通报。

苏酩也差不多习惯了在天桥口等人来,就这样看看忘川上的点点荧光挺好。今儿好像不太一样,本来能隐约看到的奈何桥完全不见踪影。

仔细看能发现,地府起了一层薄雾,连同天桥入口都笼罩在雾气中。苏酩深吸几口凉气,觉得和之前根本没有区别,也放下心来。

很快去通传的守卫就回来了,可阎远并没有随他而来。苏酩小声问刚回的守卫:“这次不给进去吗?”

“不是,”守卫回到原处站好,低声答,“应该在路上了。”

应该在路上了,这个回答有点微妙啊。按理说,阎远会一路小跑着过来,绝对不比守卫慢。

难道来的人不是阎远?

苏酩往奈何桥方向张望,希望只是阎远有事耽误了。

以往都是阎远亲自来。况且,他在地府好像不太认识旁人。

远处仍旧模糊一片,并没有哪个身影从雾中逐渐现出,苏酩开始觉得不妙。就算掰指头数,除开阎远他就只认识阎罗,可上回见面他突然晕倒应该把阎罗吓得不轻,见面恐怕尴尬。

难不成是哪个判官要来?苏酩只求来的人不是传说中的孟判,传闻判官之中,孟氏最铁面公正,私下里也严肃得很。

苏酩当真是害怕,毕竟地府的那些人基本都是上代阎王的手下,阎远见了他们都要叫一声叔叔婶婶。再加上外界对地府向来是敬而远之,所以谈论起地府的人,总要添油加醋带一点阴阳五行的调子。

毫不夸张地说,地府每一个叫得出名字的人,在外人看来都是活阎王。

苏酩和地府关系亲近一些,所以这些鬼神怪谈吓不着他,但是如果真碰上一个完全不讲人情还说不动话的家伙,那也足够难受了。

苏酩不知不觉已经一身冷汗,眼睛却仍然死死盯着奈何桥的方向。

终于,从远处传来的低沉铃声打破了寂静,那稍有些沉闷的铃铛声如同缓慢靠近的脚步逐渐清晰。

雾后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苏酩悬着心等待那个人靠近。

那个影子远看根本辨别不出男女,只能粗略看出来的人没有束发,宽大的袖子几乎垂到腿弯。再近一些后,苏酩能看出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不比自己矮的男人。

男人的脚步不快不慢,铃铛随着脚步声出现,非常有规律。这样的前进速度极为有礼节,苏酩不止一次在大型宴会上见到有人这么走长地毯。

对方以礼相迎,看来是不认识的人。苏酩叹了一口气,开始检查自己的衣着有没有不得体的地方。终于男人从雾气中走出,苏酩挺得笔直的身子猛然一抖。

来的人是个看上去未至而立之年的男子,一身黑袍,长发披散。他右手持扎着长布条的节杖,左手则完全被衣袖遮住,只有一段白穗子从袖口垂下。就算男子长相不差,苏酩还是从心底生出一团恐惧。

来的人比判官还要恐怖,是活跃在各种民间传说里的无常!

苏酩对黑白无常的恐惧主要来自那一段人间生活。妖族还算是好的,人族更是怕地府怕到骨子里。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都是勾魂索命的玩意。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听说隔壁村子有人见到了活无常,生生给吓疯了。

苏酩左手握右手都止不住身上的轻微颤抖,又试图把思绪带出去。想当年,阎远和他一样害怕,如今可是实实在在的阎王,那句经典的“阎王要你三更死”放在阎远身上突然就滑稽起来。

这一招果然有用,苏酩不害怕了,但是抖还是一样抖,他根本憋不住笑意。

所幸苏酩在最后关头压住了笑意,先行一礼。

黑无常持节回他一礼,袖下的铜铃发出沉重的响声。这时苏酩才发觉那铃声正是来自眼前人,铜铃似乎是系在黑无常的手腕上。

“鄙人……”

“久仰。”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黑无常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某应该是第一次见苏盟主,盟主如何认得?”

“是第一次见,不过……”苏酩一时有些尴尬,“黑白无常的传说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我想认不出来也难。”

男人对这个解释毫不意外:“鄙人姓范,现今在地府任黑无常一职。阎王此刻有要事,故遣某来迎。”

“我和当今阎王情同手足,所以你其实不用这么规矩。”苏酩很不习惯这种古怪的说话方式,又不好先失礼。

“礼不可废。”黑无常仍旧恭敬,却道,“手足之情,我明白。”

既然话说开了,苏酩也不想太拘束:“小远在做什么?这么着急吗?”

黑无常引他往里走:“公子正在练习引魂之法。”

关于引魂术,苏酩不便多说,于是开始和黑无常聊天:“听说你和白无常是一起上任的?传闻有很多说法,我也不敢相信。”

“这话不假,”黑无常一边向前走,一边轻摇铃铛,“敢问盟主,外头是如何传我二人的?”

如何传……苏酩迅速把无常索命之类的字眼从脑子里抠出去:“有人说黑白无常是一对兄妹,也有人说是夫妻,好像还有说是前世缘的?”

男人听到这些似有笑意:“竟将我与兄长说作夫妻,果真有趣。”

“兄长……你和白无常是兄弟?”苏酩也听过这个说法,他们两人似乎姓氏不同?

“我与兄长自小结义,虽为异姓,更胜亲兄弟三分。”黑无常走在前,步伐异常稳健。

苏酩跟随在后,若是以前,他不借着忘川的河灯就看不见路。今天好像亮了不少,他能看清地面上的石砖,也能看见路旁的花草。

不过最让苏酩奇怪的是身前的人,他瞧着黑无常也是个挺正常的人,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莫名怪异恐怖?

黑无常继续道:“我因故殒命后,兄长竟也随我自尽。幸得老爷青睐,我兄弟二人才到这地府当差。”

因故殒命……自尽……苏酩发觉自己好像撞进了一个不怎么好的话题。

苏酩当即认错:“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无事。”黑无常并不介意提起往事。

苏酩又道:“这么说来,你从前是人族?”

“正是,”二人踏上奈何桥后,黑无常像是有意无意地加快脚步,“是老爷……也就是上一任阎王将我兄弟二人点化成仙。”

提到点化成仙,苏酩又想起来秦晴,一时百感交集。往下游看时,他瞧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岸边,竟多了间小屋。

“那间木屋,是新建的吗?”苏酩指着不远处多出来的建筑。

黑无常继续轻摇铜铃:“那是公子命人新造的,供林海兄台小住。盟主,我们走?”

“林海?”苏酩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和地府的关系发展得这么迅速吗?”

算了,也不是坏事。

他不会想勾搭小远吧……

“他不在这里,人呢?”

黑无常站在一边听苏酩小声自言自语,突然被一句放大声音的“人呢”惊到,他回答:“这个时辰,我猜是被少姬唤去吃宵夜了。”

思索少姬是谁并没有花费苏酩很长时间,毕竟能让无常用敬语称呼的,恐怕只剩下阎远和阎罗了。

被阎罗叫过去吃宵夜?苏酩想着阎罗吃饭的模样,觉得应该是阎罗想找个人陪她吃饭。

也罢,林海并不是恶人,和地府走得近一些也许就不那么寂寞了。

“盟主,此地不宜久留。”黑无常摇铃的力度逐渐增大,可惜苏酩并没有参透其中的含义。

“也对,在这站久了可能会影响到忘川上的亡魂。”苏酩又迈动脚步,走下奈何桥。

地府好像确实比前一阵子亮,苏酩甚至能隐约看到在河畔盛开的小花。越往前走,雾反而越浓重。

苏酩终于察觉到一丝异常,按理说,远离河水,雾气该散了,怎么越来越浓了?黑无常不过在他身前半步,现在看上去都有一层薄雾挡着。

苏酩惊道:“这雾气是不是不对劲?”

没有任何回应,只剩沉闷的铜铃声从遥远的前方传来。苏酩四下环顾,好像有白光从雾气上方照进来,路旁的花似是在夜色中发亮。

之前看不清的花海此刻被他尽收眼底,无边的相思草中盛放着大片紫薇。蓝色小花在风中摇动,点缀的粉紫色如同溶在暗蓝的海洋里。

眼前的景色美丽却绝不正常,苏酩清楚地意识到他应该是出了问题,是幻觉?还是梦境?

头顶的雾气被点亮成茫茫白色,黑无常早就不知所踪,隐约有铃声不知从何方传来。

忽然狂风大作,灰白的雾气随之翻腾涌动。花海中的脆弱小花经不住大风,即将被连根拔起。别说花草,苏酩都快要被这阵狂风吹得站不住。

他背风站定,逐渐俯下身去,用尽全身力气保持平稳。

地府有结界保护,哪里会有这样的大风?若是幻觉,为何狂风刮在身上的感觉又无比清晰?

苏酩强撑着睁开眼,只能看见自己的头发被风吹到前头,随着大风飞动。

某一瞬间,他的心脏骤然紧缩。为何……为何耳畔的风声化为湍急流水?

苏酩向后仰倒,呆滞地看着头顶的雾气化作被阳光照得发白的水面。乌黑的发丝在水中浮动,透过头发能瞧见被水流冲击倒伏的暗蓝色水草。

洪流不止,水下却比死亡还要寂静。麻布衣服上还有发绿的砖石碎片,丝丝缕缕血液成了水下唯一的艳色。

桥塌了。

在漫天雨雾中,苏酩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只能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古旧乡镇,和夏天的最后一场大雨。

这场雨来得太突然,桥上的年轻人很快就被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可是他固执地不肯离去。两刻钟前,他的兄长回去拿遗落的东西,而他答应在桥上等候。

年轻人的面容苏酩刚刚才见过,与黑无常的脸分毫不差,只是……更有活人的生气。

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所有阳光,倾泻而下的雨水丝毫没有止息的势头。年轻人纹丝不动地站在桥上,凝视雨珠将平静的河水撞得四散奔逃。南方多雨水,在南方长大的孩子哪个没有被雨浇透过一次呢?

年轻人似是等得累了,回头往兄长离去的方向望着,长满青苔的石板一路通往小巷。这么大的雨,平常在外头做活计的人也都回家去了,本就安静的小巷更是被雨声淹没。

一直望到路的尽头,也没有另一个人出现。年轻人又继续看河底的水草,连藏在深处的细小枝蔓都被湍急水流压弯了腰。

石块的摩擦声从脚边传来,听得人牙齿发颤。这座石桥在河上横了许多年,不知多少人从它身上走过,它哀鸣着,在雨中倒塌。

年轻人落入水中的时候几乎毫无知觉,只一瞬间,他满眼只剩摇动的蓝色水草,水面外的一切在波纹中破碎变形。

他伸手想抓住什么,手边除了水草只剩爬满青苔的石块。丝丝缕缕血色随着水波荡漾弥散,原本清澈的河水被染上了一层浅薄的紫红。

他仍旧没有表情,不过大约是明白了,伸手轻轻覆上额头。发丝被拨动得散乱开,与血水一同在眼前蜿蜒。

不知过了多久,天开始放晴,原本阴暗的水面泛着零散却明亮的白光,水流渐渐缓慢。年轻人试着弯曲手指,僵硬地抬起手,触碰到空气里阳光的温度。

从水中爬出后,年轻人发觉他已经被冲到下游。他拖着湿透了的冰冷身子往上游走去,远远就可以看到原先石桥的地方,只有两端的青石还陷在泥土里,桥身全都崩成碎石沉在水底。他等了很久的兄长正在水中拼命搬动碎石。

年轻人加快脚步,口中大声唤道:“必安兄!”

兄长毫无反应,可他并不感到奇怪。

“住在海边的艄公看到了有个人影顺水漂下去,恐怕是……”一个小伙从他身侧跑过去,带去他的死讯。

年轻人还是一步一步向前,他看到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