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景以息叫醒的我。
他像个上了发条的闹钟,到点就会醒来。
我顶着一双睁不开的眼到浴室洗漱时,发现景以息竟然已经出过门为自己买好了牙刷。
他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塞到我手里时,我才清醒了些。
但直到我俩并排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动作整齐划一刷牙,我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的,是新牙刷。
“你下楼买的?”
我嘴里含着泡沫,口齿不清地问。
有着良好家庭教育和修养的景以息当然没含着泡沫回我。
他优雅地洗漱完,才点头回了个“嗯”。
然后极其自然地将牙刷放回牙杯里,跟我的杯子,并排放在一起。
见鬼,我有种我俩老夫老妻的感觉,特别是洗脸的时候,景以息为我贴心地烫好了毛巾,然后拧了水递过来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三十几岁的老咸鱼突然被人这样伺候,我那颗想躺平的心,突然就活跃起来。
我接过毛巾抹了把脸,很是享受。
景以息在家里大概也是每天被人这样伺候的,啧,真羡慕。
当然,过没多久,我就也羡慕起了自己。
朋友,你能信?!
按理说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景大少爷,他他他他,居然会做饭。
朋友,你敢信?!
味道居然好极了。
他这哪里是下楼就买了个牙刷,他甚至去了超市的生鲜区,买了鱼片和小菜,我那空荡荡的冰箱,现在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景以息,你做的?”
我吃完一碗小粥,忍住把那碗也舔干净的冲动,盯着景以息的碗问出口。
景家的教育大概是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所以景以息并未开口,他就点头淡淡地“嗯”了一下。
那句“嗯”,说不出的撩人。
我朝着他咽了咽口水,啊不是,是朝着景以息手里那碗他半天还没吃完的粥咽了咽口水。
“下周末,要不要也来我家?”
为了一口吃的,我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大叔,居然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提出这种要求。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直勾勾了。
景以息亲自起身又给我盛了一碗粥。
他将碗递给我时,很轻地很快地说了句“好。”
好什么好?我纳闷,但也没多问,两三下就把碗里的美味吃光了,然后又直勾勾地盯着景以息的碗瞅。
他被盯得不好意思,慢慢吃完才红着脸说锅里没了,然后拿走了我手里的碗进厨房清洗。
也就一个早上的时间,景以息进我家的厨房,跟进自家的一样。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往碗里挤着洗洁精,然后动作不是很熟练地刷碗时,突然有种这一幕会重现很多遍的恍惚感。
可他景以息是谁,我们之间不仅仅是身份和地位不在一条线上,甚至都不在一所学校上学。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了今天,我们可能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所以所谓的恍惚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
蓝花楹的书,我最终还是郑重又慎重地交给了景以息,在他们的学校门口。
没办法,上课期间,我这个外校的,根本进不去他们学校。
“景同学,拜托你了。”
临走时,我又摇下车窗道谢一遍,见景以息点了头,我这才驱车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远远能看到景以息还呆呆地抱着那一箱的书站在原地。
他真的,看起来一点都不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