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宫里的都知道,这两位祖宗打起来可不是小事。这么多年来,只要他们起了冲突,就必会惊动当今圣上。
一个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六皇子,一个是圣上偏爱亲封的郡王爷,这可都是金枝玉叶。被动静引来躲在暗处的宫人们也皆是冷汗淋漓,方才是一点儿也不敢插手。
这会儿见唐延硬是将两人拦了下来,便都如见了现世菩萨一般眼神火热.地望向唐延。
谁也不想做这领头羊承受那两位的怒火,但若是要被皇上治个失职之罪,他们也是万万不愿的。
这般,如何能不感激唐延呢?
但此刻,众人眼中的现世菩萨没有心思想这么多。
要说唐延这人还算耿直,对于惹了两位祖宗这种事也没有太大的概念。他认为自己只要有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如今唐延的心底还在踌躇着玉眠的事。
他左右看了看身旁的两位贵人,半晌后,见两人也渐渐冷静下来,这才向后退了一步转头去看玉眠那头。
然而还不待唐延反应过来,有一道身影已比他快上半步,在唐延动身之前,将女孩揽过。
“有没有事?”
只是一瞬之间的事,在柳铖安视线落于玉眠身上时,方才打架中弥漫出的戾气已是消散地一干二净。
“谢王爷,我没事。”
唐延站在那儿能看得很清楚。男人眸中所流露出的真切的爱护与柔情,让他蓦然脚步一沉,难以踏出一步。
但更叫他刺眼的是玉眠扬起的那一抹笑,他几乎从未在她面上见过。
依赖的、快活的、自在的。
依赖……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能让她全心全意地去依赖吗?
唐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蓦地扎了一下,开始是麻麻的,但是很快一种让人窒息的酸意袭来,叫他一时之间说不出半个字。
直到他再反应过来时,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已经被人带远了。
他看着远处那个渐渐缩小的背影,身侧的拳头被死死握紧。
好不甘心啊……为什么偏偏是柳铖安那样的纨绔呢?
如果能早一些、再早一些……
唐延有些失神,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来得及问玉眠,如今的她究竟在何方生活。
她好像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他用一辈子似乎都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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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缎香帘、玉鼎燎烟。这宝座外还是低调的玉镶漆木,里头便是极致高调的纯金镶玉,玉眠刚上车时差点就被这金灿灿的穹顶晃了眼。
除却豪气的装璜,里头的空间也是利用到了极致,各个饰品尽显富贵精致,桌台、躺椅、床塌不只是有,还得是上等。
可谓马车虽小,五脏俱全。当然,柳铖安这马车要同普通的比,自然也不算小了。
玉眠放肆打量着,心底不禁同六皇子的那辆相较,然而对比半天,发现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啧啧,一个马车而已,这圣宠才将将窥见一隅,不知道的还以为柳铖安才是皇上的亲儿子。
柳铖安望着玉眠那两眼放光,视线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角落的模样,心下有些好笑。
“喜欢?”
玉眠转眸看了柳铖安一眼,思量一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喜欢,但是无福消受。”
柳铖安能得这样的风光绝不轻松,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一步错便是步步错了。
这样刀尖上的富贵,换了玉眠绝对是不要的。但是她也知晓柳铖安设局至此,定也是有自己的抱负与追求,只是这些与她无关,也没有必要知道就是了。
她只需要当好打工人的角色就行,雇主的事不是她能操心的,如何换取自由才是她要努力的事。
“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对于玉眠的诚实与配合,柳铖安轻轻挑了挑眉。他并未立刻回答,却是取了棋盘放至桌前,推了黑子给玉眠。
“陪本王下一局。”
玉眠望向那推来的黑子蹙了眉,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我不会。”
但是这次柳铖安却没有遂她的意,他夹起一枚白子落入棋盘。
不多时,那双好看的凤眸撩起,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他并没有催促她,但不容拒绝的态度也是明显得很。
“下完这局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玉眠闻言眼珠子一转,开始寻思着该如何讨价还价。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本王为什么会选中你么?”柳铖安笑得越发好看,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蛊惑,“下完这局本王就告诉你。”
这话一出,玉眠活络的心思瞬间顿了一下。不得不说,柳铖安这人真的很懂谈判,拿捏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关于自己如何被盯上这件事,她好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用一局棋换这一个消息……不行,还是有些亏了。
看出玉眠的不情愿,柳铖安指尖敲了敲棋盘,又加了一个筹码。
“本王可以再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
玉眠望着手边的黑子有些心动了,如今她确有一事想同他商量。
“只要在本王能力范围内。”
“好。”
得了柳铖安的肯定,玉眠痛快地应下,随即夹了枚黑子同柳铖安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