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吃了好久好久,直到饭菜都凉了,每个人都肚皮都圆滚滚的,仍还在饭桌边上。
大家听着江深讲述的一个个或有趣或感动的小故事,听得入迷。
他们从六点半开始吃饭,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九点。春晚的背景音融入了他们的谈话之中。
“小深,你加把劲,也上个春晚。”苗女士正好瞥见电视上有男演员在唱歌,扭头就跟江深说。
苗女士不理解娱乐圈,更不知道韩国那边的娱乐圈。
她不知道能开世界巡演,在体育场演出还能座无虚席意味着什么样的高度
但她知道,能登上春晚的,肯定都是各方面都很了不得的人物。
她又补充道:“你把身体养好,才有精力在上面蹦蹦跳跳。”
她可没忘记侄子跟她提过江深生病了,这段时间都在请假休息,还拜托她照顾对方的事。
虽然她是没看出来哪里生病了,也不好直接问对方生了什么病,但终归知道生病就是了。
任风禾深以为然地点头。
哪个中绿卡粉丝不希望自担能多点国内资源,广告也好、综艺也好,总之越多越好!像春晚这种影响力极大的演出,更是求之不得!
可恶的公司老倒油!时装秀的邀请不给去,国内邀约明明有时间,却总是推脱说和团队活动有冲突!
任风禾早把公司痛骂无数遍,恨不得将公司骂得狗血淋头。
江深看她有模有样、一本正经跟着点头,好笑说:“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你就点头?”
任风禾理直气壮说:“我认识好几个电视上的哥哥姐姐,你能和他们在一个舞台上,多好哇!”
江深含着的笑稍微收敛了一些,他说:“我会努力的。”
努力战胜心魔,战胜恐慌症,重新回去。
江深和任风禾又待了一会儿,一起收拾了桌面和饭菜。任风禾顺便在苗女士家洗了个澡。
洗干净、香喷喷的任风禾重新穿上穿了一天的衣服,和江深回家去。
在外一天没有午睡的任风禾刚上车没多久,就疲倦地睡着了。
大道一路通畅,很快就回到家楼下。
江深轻手轻脚地把她抱下车,送回房间,让她躺好,然后重新走进下午收拾好的房间。
他拿出手机打开歌谣祭的直播,并再一次拿起那些放了很久的泛黄的纸张。
一张张喷了不同香水的纸上写满了一行又一行的话。
原是一封封信。
这些信里写的或是心事或是鼓励,浓浓的不求回报的爱散布在不同的字迹上。
因为那些刺耳的声音,而忽略了那些美好的声音,不管对他自己而言,亦或是对那些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他身后的粉丝而言,都太不公平了。
他重新看着手里头的信,外放的直播也正好给了队友镜头。
美好的点点滴滴,将晦涩阴暗的过往狠狠压下去。
当初写下《with me》这首歌时,他渴求着有谁能无条件信任他,无条件支持他。
当他将那层蒙着心、蒙着眼睛的晦涩阴暗剥开后,他终于意识到,其实一直都有无数的人无条件信任他,无条件支持他。
无条件地、耐心地等他回来。
他轻轻合上信纸,将它们放回收纳盒。
他也在用胶带将心里破洞的让自信和勇气全部流失的气球重新贴好。
他要重新往这个气球里吹气。
“我能进来吗?”
小小的、带着刚睡醒的倦意的嗓音,从开着小缝的门外传来。
江深关上手机直播,将门打开。
还穿着出门那套衣服的任风禾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站在门口,看到他开门,抬头抬眼看向他。
江深蹲下,轻声问:“当然可以,是我手机的声音吵醒你了吗?”
任风禾摇摇头,揉了把眼睛说:“不是,我不想睡觉,刚才不小心睡着了,烟花声吵醒我了。”
她想熬到新的一年,结果不小心在江深车上睡着了,还好小区里不知道是谁放了烟花,接连的烟花声将她从梦里拉起来。
江深侧开身体说:“进来吧。”
“知道你一直很好奇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他又补充说。
任风禾顿时清醒了些,眨眨眼,故作镇定地不说话。
江深笑着顺了顺她凌乱的头发:“你不是经常盯着这扇门吗?”
每次他逗她或者故意惹她生气,她都会气鼓鼓地盯着这扇门,好像随时要将门锤烂,把里面的东西抢出来一样。
“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很自然地牵起任风禾的手,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长高了?”
以前牵着她,她的手都要举得高高的,可现在,她举起手臂的高度变低了。
离他接她回家不过几个月时间,她就长高了这么多,江深忍不住感慨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
任风禾没在意这个话题,她终于踏进了这个神秘的房间,睁大眼睛四处打量,想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她一直以为这个终日上锁的房间里头,有江深遗忘过往的承诺与野心的证据,可看到还没关上的收纳盒里的东西后,她怔怔地停下往前走的脚步。
“那里面放了什么?”她忍不住问。
其实她知道答案。
她极好的视力能让她看清收纳盒里的信封。
信封一张张竖着排好,一张比一张精美。
这些都是粉丝写给江深的信。
追私愈演愈烈的那段时间,公司下令禁止粉丝送礼,送信行为也被禁止。
除了线下签售、线下偶遇时,粉丝的信有机会送到他们手里,再也没有能亲自递信的机会了。
江深将以前收到的信全部整理好、收拾好,存放在这个房间里,又怕这些信封毁坏,将房门锁了起来。
刚来这里时,任风禾时常被背叛感气昏头脑。
这种背叛感是因为她从没想过真爱粉丝的江深会做出背叛粉丝的事。
现在,她看到了这些信,再一次确信这样重视珍爱粉丝的江深,不可能忘记来时的路。
可张团圆的存在,又是为什么。
张团圆是任风禾一切矛盾想法的源头。
她只能下意识不去深思,不去追究。
“这些是什么?”任风禾没忘佯装好奇,只是话说出口总像喃喃。
江深就地而坐,展开一封信给任风禾看。
“粉丝给我写的信。”他说。
任风禾看着没有丝毫受潮的完好的信,“你真的是张团圆的爸爸吗”这句话再一次涌到嘴边。
她将嘴边的话重新吞回肚子里,集中注意看向江深展示的信。
一封封信、一份份情怀,少女的心事满藏在里面。
“最近读书压力好大,怎么备考成绩都不如我所想,是不是我真的比较笨?我真的好想哭,可是每次想放弃的时候,想到你们练习生时期这么辛苦都咬牙坚持下来,我就又重新振作起来了。”
“爸爸妈妈总是吵架,好烦好累,要是人永远不会长大就好了,越长大烦恼越多,还好每个难过的晚上,都有你们的歌抚慰我、鼓励我。”
……
江深没有读给任风禾听,只是展开几封给她看里面的模样,任风禾一目十行看着上面的内容,看着看着,鼻子酸酸。
这些粉丝不是她,可也是她。
她也和她们一样从他们身上汲取力量,在悬崖的边缘被他们一次又一次拯救。
江深错愕,看着她红起来的眼睛和鼻尖,“怎、怎么了?”
“你看懂上面写的了吗?”
江深将信纸翻过来对准自己,怎么想都觉得圆圆应该看不懂。
任风禾摇头说:“没有。”
说完,努力忍着泪意的她咬住下唇,控制不住的抽咽让她发出些许破碎的声音。
“但我看到这些纸就知道好多人在等你回去。”
“你的病会好吗?”
她立马擦掉一边说一边流下来两行眼泪,抽抽搭搭又说,“我不想你生病。”
江深更加错愕了,看着不想哭又控制不住的任风禾,他轻轻叹一声,直接用袖子给她把眼泪擦掉。
“我会努力好起来的,我们一起验证一下我的病有没有好转怎么样?”江深专注地看着任风禾。
任风禾眼中含着眼泪看他,他的五官隔着泪水变得模糊,她问:“要怎么验证?”
江深想了想,将信收好,朝任风禾伸出双臂。
任风禾不明所以,不解地看着他,眼睛一眨,最后的眼泪又咻得流下来,把江深看笑了。
“不准笑我!”任风禾不满嘟囔。
“不是笑你,我只是想笑两下。”江深很牵强地解释。
看任风禾情绪依旧不高,他玩笑道:“好吧,是我的牙齿热了,我想让它透透风才笑的。”
这是什么离谱的理由。
任风禾破涕为笑,又哭又笑的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江深仍张着双臂,见他的笑话起作用,晃晃胳膊说:“来。”
任风禾想知道他到底怎么验证,犹豫一小会儿,还是走到他怀里让他抱起来。
将他抱起的江深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时间,重新走到玄关,将玄关放着的口罩戴上。
这时,任风禾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江深还戴着帽子。
江深平时戴帽子出门都是为了挡挡脸,一般回到家,就会第一时间将帽子、口罩这些东西全部摘下来。
刚才她没想到这茬,可现在重新出门,她才发现他没摘帽子。
再仔细想想,江深这帽子好像从他下午到苗女士家之后就一直戴着。
任风禾突然问说:“你昨天不是洗头了吗?怎么一直戴着帽子?”
单手戴口罩的江深动作愣住,他很快接着刚才的动作,戴上口罩,支支吾吾说:“有点冷。”
任风禾眯眼,有点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