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施玉都在御螭堂粗略了解了一下最近的几件悬案,案子太少不足以完全确认受害者的共同特征。只能模糊猜测大概与想得到爱情有关。
毕竟死者中有男子因外貌平凡被心爱的女子抛弃,有尚书夫人与她夫君感情冷淡,她爱她夫君,奈何妾有意郎无情。还有祈求上天赐给美满姻缘的少女。
至于他们想怎么得到他们想要的爱情,那实现的方法可不少。只要魔修随随便便抛出诱饵,他们便会被勾起心中欲望奉献自己。
只是城内先不说魔修很难混进来,就算混进来了城中的阵法会削弱魔修并排斥他们,他们极难在这城中久留。除非有人在替魔修隐藏,狼狈为奸。
消息不够啊,还是继续去其他地方打探消息,可不能输给他。施玉都揉揉额头,难得从沉重的情绪里寻到一丝轻松。
姜子瑛选择御螭堂的官道,我选择我的小道,也许我可以和他交换消息,只是打赌又没规定不许交换。
不过不急,若没有拿得出手的筹码只怕换不来自己想要的真正有用的消息。
施玉都翩然离开,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晚上就去所谓的满芳楼打探消息。花魁韦画屏如今已三十多岁却仍然能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本事不小。再说她在满芳楼已待了十五年,想来掌握的消息不会少。
*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满芳楼灯火通明,佳人如云。施玉都摇开折扇走进,笑意轻浮,眉眼多情,一看就是个有经验的浪荡子。
一位清秀佳人赶忙迎来,她投来秋波:“奴家妘芳,爷看上哪位姐妹了,若没有中意的不如就让奴家来陪您吧。”
施玉都躲开这位姑娘的投怀送抱,眼里的深情在他一眨眼中便不小心溢出,施玉都故作发愁:“在下仰慕花魁娘子韦画屏已久,不知今日是否可以一睹芳颜?”
妘芳的脸色顿变,愤恨不平,怎么又是来找她的,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好的,把一群男人迷得死去活来。
“公子还是自己去找她吧。”妘芳瞪他一眼,哼声离开,“她可是大忙人呢!”
施玉都无所谓地笑笑,看来韦画屏果然很受人追捧。这位姑娘走了也好,还是一人行动方便,施玉都本来想去找老鸨去问韦画屏今夜是否有空,可目光转移到一处突然停滞了。
哈哈哈哈哈,姜子瑛你也有今天!施玉都眼里的虚情假意化作真切的愉悦。
只见一位红衣男子被众女簇拥,时不时有人对他动手动脚嬉笑玩闹,他推开她们却很快又被围住。
此人不是姜子瑛还能是谁?在各有千秋的美人围绕下,姜子瑛的脸色哪怕难看的紧仍然夺去大部分人的眼球。
明知他为男子,可仍然被他吸引,容貌昳丽,寒霜覆面反而让人心生攀折意。也难怪被缠住,就是不知道姜子瑛来此,究竟是谁吃亏?
施玉都看够热闹后便去帮姜子瑛解围,因为“大小姐”已经要爆发了,为了性命着想还是机智点。
他慢悠悠地走向姜子瑛,手中折扇一合拨开各位美人,噙着几分歉意行礼:“还请各位美人放过我这位弟弟,他向来不擅长见生人,初来乍到还望留手。”
本来见到施玉都解围,姜子瑛心下惊讶对他有了一丝好感,但一听“弟弟”脸色更臭了,谁是你弟弟!该死的浪荡子,就知道寻欢作乐。
余光瞥见姜子瑛的脸色变化,施玉都嘴角弧度又上扬了不少。众女见着又来了一个俏郎君,热情再次被点燃,娇嗔嘤语风情万种,更加不愿意放过他们了。
施玉都拉过姜子瑛在耳旁低语:“听我的,我带你离开。”
挨的太近,姜子瑛被身边这人的气息弄得不适。不过姜子瑛也知道轻重缓急,安分做施玉都的“好弟弟”。
施玉都拿出银子递给她们,似笑非笑:“各位现在可以离开了,我们今日是来见花魁的。不然……”话至末尾,也没再说出个一二来。
这楼里的姑娘们向来懂得察言观色,先前的姜子瑛虽冷却并不让人害怕,而这位虽是笑着但是却危险无比,本能告诉她们这位惹不得,既已得到钱了还是见好便收。
老鸨笑着招呼这位财神爷,“哎呦喂,这位公子是来找画屏的吧。这可真是巧,正好她有空。”
施玉都跟上老鸨的步伐,他回首示意姜子瑛跟上,两人很快由一前一后变成并肩同行。
老鸨一双精明眼珠滴溜溜在两人身上打转,没想到看起来像个雏的人竟然也玩得这么花。不过有钱就够了,哪管这么多,他们有什么癖好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毕竟自己可是见多识广,这些年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
姜子瑛莫名其妙地听见身边人咳嗽了一声,不解地传音入耳:“你发现什么疑点了吗?”
只见施玉都摇头,一言也不发。姜子瑛偏过头不再看他,只当自己又被戏耍了一番。因此他也没看见施玉都掩藏不住的笑意。本来施玉都应该不会在意老鸨的联想,但是有些事一放在姜子瑛身上,其中滋味可就不同寻常。
“画屏哟,客人来了,还不快让客人进房。”老鸨的话虽有催促之意,可语气听来却有几分讨好。
“妈妈,我这妆可还没画好,怕是要让客人再等我一番,不然岂不是怠慢客人了。”屋内传来柔媚入骨的酥语,光听这惑人的声音也不免心魂失守。
老鸨为难地看向施玉都和姜子瑛,还是开口帮她说话。施玉都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任凭韦姑娘梳妆。
“画屏那你可快点,别让客人等急了。”
“妾晓得的。”
此后老鸨下楼,只有韦画屏屋内传来些细微的声响。
施玉都挑眉笑他,好似在问你怎么也来这种烟花之地?促狭的心思让施玉都忍不住逗姜子瑛,拼命在试探姜子瑛的对他的容忍度究竟有多高。
姜子瑛唇张合,没说出口,但是施玉都懂唇语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查案”。
施玉都不动声色,笑意依旧,心下却暗自思索姜子瑛肯定有自己缺少的关键线索,看来自己不选官道的消息有点点亏本啊!
*
门被缓缓推开,一身红色石榴裙,珠翠环身的女子迎两位进房。
“公子请坐,妾身韦画屏。不知两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唐,单名一个琼。这是我的弟弟,唐瑛。”施玉都一边观察韦画屏一边回答。“大小姐”肯定不会一直盯着女子看,那便只能自己出马了。
韦画屏确实是位难得的美人。常言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可这位却是皮骨俱佳。岁月在美人身上留下了痕迹,不仅没有摧折芳颜,反而增添了少女所没有的魅力。被自己打量,她也不显慌乱,大大方方任自己看,而且每个角度都充分凸显她的美貌,是位善于利用自己长处的聪明人。
“两位唐公子,不知找妾身所为何事?”韦画屏见两人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必不是为一响贪欢而来。
她沏完茶后,向两位公子敬茶。施玉都欣然接受,姜子瑛冷冷拒绝。
喝完茶也该谈正事了,施玉都接了这茶给了她面子,如今也该她投桃报李了。施玉都开口道:“韦娘子在满芳楼待了十多年了,想必消息也是极为灵通的。在下确实有事相求,还望解惑。”
韦画屏掩嘴轻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唐公子可真是太抬举我了,两位气度不凡想必得知消息的渠道必定多于妾身,哪还用得到妾身呢。不过公子既然开口了,妾身怎么着都要尽一尽力才是。”
施玉都仍是保持好风度,他偏头看了看身旁的姜子瑛,果然“大小姐”一副超脱俗世的模样,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我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想法。
“不知道韦娘子对城中最近发生的命案了解多少?实不相瞒,我们是尚书夫人的远房亲戚此次前来本是为了投靠她,结果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祸事。”施玉都面上戚戚,言语中充满了伤心和悲愤。姜子瑛见终于进入正题,立马回归人间,与施玉都同时盯着韦画屏,不放过她的些许变化。
韦画屏蹙眉,过了半晌才开口:“公子这可是在为难我一个弱女子了,命案这种事奴家可不敢沾染。”
姜子瑛本想开口追问,却被施玉都扯了扯衣袖。施玉都开口阻断了姜子瑛还未说出的话语,他向韦画屏行礼,在桌上放上一锭银子,道:“是我二人唐突了,还望见谅。”
施玉都转身就带着姜子瑛离开,在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韦画屏出声:“我对这些事实在不怎么知晓,妾身也不敢多言。只是那尚书大人曾是我的房中客。还望公子不要误会妾身才是。”
“多谢韦娘子。”
两人回到客栈推门入房,布下结界后施玉都率先开口:“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姜子瑛神色浅淡,凝眸望他:“并未在她房里发现魔气,她是个普通的凡人。”
看来“大小姐”果然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不然为什么会怀疑韦画屏呢?甚至认为她就是那个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