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玉都把目光移向姜子瑛，烛火摇曳，灯下看美人，风姿更胜以往。暧昧的昏黄色映着冷淡的人都平添了几分暖意。
“别动。”察觉到姜子瑛似要动作，施玉都出声阻止。可这人的眼紧紧盯着姜子瑛的脸，专注到姜子瑛都以为这人怕不是魔怔了，可他的眼里又没有淫.邪的恶意，只是一直注视着自己。
可是令姜子瑛没想到的是，施玉都下一步抬起了他的下颚，没等姜子瑛动手，施玉都就自觉撒了手，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当施玉都从自己沉思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就看见一张冰山脸，听见平静的近乎超度地询问：“你最好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行为。”
回想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以施玉都的厚脸皮都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明摆的浪荡子调戏人嘛。但是当务之急不是尴尬，而是安抚“大小姐”。
“我只是突然发现了命案的一个切入点，实在不是有意冒犯。”他抬头望向姜子瑛，眼神真诚又可怜，像可爱的幼犬在讨主人原谅一样。
姜子瑛眯了眯眼，“道歉也要有赔礼吧，现在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你别动。”
嗯？施玉都瞪圆了双眼，“大小姐”不会捅我一刀吧，但是他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此举实在脱离常态，让向来喜欢掌握全局的施玉都难得有些慌乱。
然后他的头发被乱揉了一顿，今夜又多了一个伤心人。施玉都顶着一头乱发，目光呆滞，魂飞天外。
“你不是发现了线索吗？说来听听。”姜子瑛过足了手瘾，也就没有兴趣看施玉都的傻样，开口让他回神。
虽然施玉都内心受到了一定冲击，但是他仍然是个老谋深算的大狐狸，不可能让自己吃亏。“我有线索，那你拿什么线索来交换呢？大小姐，我们可是对手呢。”
“呵。”姜子瑛嗤笑，也不应声。
“算了。我们还是分析一下那位花魁吧。她的胆子到时大，听到命案也不害怕，而且之前的命案记录里可没有涉及她和尚书大人的关系，偏偏我们一问她便告知了。这可真是有趣的很。”施玉都转移话题，绕到韦画屏身上。
“也许是她见多识广了呢，而且她不告诉御螭堂的人未免不是因为不想多生事端。你是不是太过多疑了？”姜子瑛故意和他唱反调。
施玉都也不恼，笑问对面人：“那你今晚为何要去满芳楼呢？总不是你想去寻花问柳吧。”
“下流。”姜子瑛冷眉横对，已有怒意，“没错，我是怀疑韦画屏。”
“那我们不如交换一下线索如何？你也不想让魔修跑掉吧。作为诚意，我先说我的诚意。命案的死者都求爱情，我之前没想到魔修用什么手段引诱，而刚刚我盯着你看则是因为我想到了。他们容貌都不出色，想必拥有一副好相貌也该可以实现他们的愿望吧。”
“这也只是你的猜测。我的线索是我发现死者都与韦画屏有关系。那位男子曾花钱与韦画屏度过一夜，而少女和韦画屏是朋友。唯独这尚书夫人没有涉及，但是依据韦画屏自己所言，那这样一来不也和她有关系了吗？而且更可怕的是我翻过近十年的命案，发现有记录类似十几起的案例，死者或多或少都和韦画屏有过接触。”
“我顺理成章地推测韦画屏的容颜未老是否也是一个疑点呢？三十多岁容颜依旧如十多年前，连一丝细纹都没有，可别说是老天格外眷顾她。虽然可能是她保养得当，但是放在命案中难免会引人怀疑。”
“确实有点道理，但是我们总不能一直守着韦画屏。如果魔修与她有关，我们不就已经打草惊蛇了吗？”
“非也，为什么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她是个聪明人不会自乱阵脚，我们不需要守着她。我们可以去找其他人，比如符合条件的下一个受害者。”
姜子瑛不禁怀疑这人早有预谋，自己被他诱导着一步步陷入局中。可是怎么可能呢？但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的心机深沉已不是我所能预料到的了，真的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啊。姜子瑛默默提高了对他的警惕程度。
见姜子瑛半天没出声，一副失神的模样，施玉都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拖长调子戏谑：“回神了～”
“好，明日便去。”姜子瑛点头，然后送客。
施玉都见姜子瑛一脸倦容，咽下了未说完的话。施玉都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也帮姜子瑛关好房门。
确实疲惫的姜子瑛察觉到了施玉都未言明的一份体贴，倒在床上睡去时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没想到他也没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
次日清晨，施玉都扣响房门，等待主人的回应。
“进来。”
施玉都推开门，璀璨金光随他一起落入眼帘，姜子瑛眨了眨眼。
施玉都落座，为自己和他倒了一杯茶，“昨日我还有线索未说完，今日补上。我们都默认韦画屏有帮手，而城内有位能让人容颜永驻的神医，我怀疑韦画屏应该和神医有关系，毕竟做了十多年的花魁徐娘半老却还能吸引无数人趋之若鹜，实属难得。”
“而符合条件的受害者我猜可能会是一位叫木远山的读书人，他容貌有损，说不定会去寻找这位神医。”
姜子瑛坦然接过茶来抿了一口，颔首致意：“你带路，我们一起去。”
绕过一个个巷口，他们来到一个青砖灰瓦的巷子里走到一户门前。虽说此处居住之人皆贫苦，可这木家实在过于凄苦，墙已掉漆露出本色，两扇木门在风吹过时吱呀作响，让人怀疑是不是要倒了。
施玉都按住姜子瑛敲门的手，对他摇头：“我们若是直接敲门，说不定主人根本不会见我们。不如隐身入院一探究竟。”
姜子瑛抽出手来，无措地把手藏在背后。就在施玉都按住他的手时，温热的触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已许久没有和别人有过亲近的举动。这也使他心烦意乱，没去管偷偷入他人家失不失礼合不合规矩。
两人隐身翻墙进了木远山的家，院子很小堆放着可怜的几件破家具。屋门敞开着，主人却不见踪影。
“他不在，我们去找那位神医。”
施玉都在他家隐蔽处贴了一张符后，姜子瑛不解地看他，施玉都笑意盈盈，活像偷到了腥的狐狸。
姜子瑛心下暗道，怎么又觉得他像狐狸了，这样实在不好。可转念一想，他何止是像狐狸，简直就是狐狸成了精。心中也没有什么愧疚感了，并悄悄给这人起了绰号“大狐狸”。
“这是用来感知的符，如果有人进他家了，我可以知道。”
“等等，我们先伪装一下把容貌改变，免得被拒之门外。”
施玉都对自己的脸还是有自信的，至于“大小姐”还需要说吗？那不是明摆着呢！
七绕八拐后施玉都带姜子瑛来到了一个宅子，敲门等人出来回话。
这人才来雍州不久就已经熟悉路线了，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找得到。姜子瑛心中暗暗叹气，果然还是没有施玉都有经验，不过可以吸取教训。
“你猜猜我们会不会无功而返？”施玉都闲着无聊又开始逗人。
看着改容易貌后顶着一张普通脸的“大小姐”，施玉都舌尖舔了舔犬牙，有点难得的不高兴。
“你不是会很聪明吗？不如你自己猜。”姜子瑛懒得回复这幼稚的问题，又把问题给踢了回去。
“虽然我很高兴你会夸我，但是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答案呢。”
……
在你一茬我一岔的对话中很快便等来了结果，仆人在前面带路引他们去见神医。后面两人开始传音入耳。
“怎么？你很失望吗？莫不是你猜错了结果。”一见施玉都叹息，姜子瑛立刻开始嘲讽。
“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翻墙入室更有意思。”施玉都不正经地回道。
“下九流。”不正经的后果便是得到了一句训斥。
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位神医竟然是位女子，女子行医不易。施玉都习惯性地先观察人。
“神医，我和我弟弟所来是为了变的更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和弟弟长的虽然还算英俊，但是我们目前还是没有娶到媳妇。求求您帮忙，好让我们弟兄俩抱得美娇娘。”施玉都一副狗腿样，气质猥琐又普信。
实不相瞒，姜子瑛不太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人，太恶心了，想呕。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顾全大局我忍。
“哥哥说的是极了，还请神医帮我们。”违背良心说话，姜子瑛的冰山脸都绷不住了。以后，不，没有以后，自己死也不会再说出这么恶心的话了。
神医被两人不要脸的发言吓的脸色变形，霎时间表情五味杂陈，丰富多彩。
“我了解了，不过世上可没有轻易改变容貌的法子。你们可想好付出代价了吗？”
“神医放心，我们哥俩有的是钱。”施玉都嘿嘿一笑，眼巴巴望着神医，不停搓着手。
我现在可以自戳双目吗？我前所未有的难受，我经历了人生最大的困难。姜子瑛看着眼前极为伤眼的一幕，内心掀起狂风巨浪。
姜子瑛木着脸，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连忙低头。他是真的做不到像施玉都一样。
“钱虽是我要的，可只有钱是远远不够的。我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