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库勒斯很久没到顶楼那个观看景色房间了。这天他在房间里,寻找修补桌子的材料,留了门。
忽然,他听见门口有人走过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希尔薇,但随后他听见这个脚步走进了另一间屋子,因为有关门的声音。可据他所知,这一层没有其他房间了。
他在门口等了很久,脚步声才响起。透过门缝,他看见走廊的光变亮了许多,随后卢米农缓缓走下楼梯。
他驱使那些有毒的藤蔓过来,早在刚才,他就已经派这些植物区监视那个人了,藤蔓聚集在观景房间左侧的一面空白墙壁,上面有个用来照亮走廊的火把。他将火把熄灭,从墙壁里伸出许多枝叶,形成门的形状,随后这面墙打开了只允许一人通过的路。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在门的后面找到了一个开关,房间里瞬间变亮,这里居然有电灯。凯尔曾经带回来过这些东西,洛琳的桌子上就摆着一盏一模一样的。
他看见房间被装饰成希尔薇那种女生住的样式,到处雕刻着花朵的图案。正中央的床上似乎有人,走进,是一个棺材,水晶或者玻璃的棺材盖,能看得出里面躺着一个女人,她看上去很年轻,和卢米农一样白色的头发,不过她整个人被冰块冻住,嘴唇发紫,闭着眼睛,看起来并不安详。
他凑进去看,棺材上写着名字:洛蕾尔。
他在脑海中迅速思索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忽然想到刚刚卢米农的背影,她竟然是卢米农的妹妹。可是,对外宣称,洛蕾尔在人类生活区域那吗?
在床的侧面,默库勒斯看见了一个很大的梳妆台,中间的镜子很高,做成了嵌入式的落地镜,但上面盖上了一块绸布,他掀开一角,没有什么异样,就全部将布扯了下来。那一瞬间,他在镜子里竟然看到了希尔薇!
默库勒斯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后面只有一个书桌和一把椅子。
“我没有责怪你,其实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默库勒斯。”
镜子里的人说话了,他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微笑着看向他,希尔薇穿着浅黄色的裙子,披着头发,正对他招手。
默库勒斯向前几步,他的手微微颤抖,几乎说不出话,他盯着希尔薇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拥入怀中。
“默库勒斯,你知道吗,这几年你不在的日子,我特别想你。”
默库勒斯看着她,突然发现这件衣服是希尔薇在木罗堤那样阳光明媚时才会穿的薄纱裙,真正的希尔薇不会在冰天雪地里穿成这样。他拿起地上的绸布,把镜子盖上,思索着这面古怪镜子的用处。
难道是为了蛊惑人心?
他环顾四周,这间房子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电灯,他想着回去后再做打算,然后仔细清理掉了自己来过的痕迹,离开了这里。
这天一早,佩里拿着一盒点心,敲响了希尔薇的门。
“进,我没锁。”
希尔薇脚伤未愈,此时,正坐在床上,看着佩里借给她的书。
“希尔薇,是我。”
“你怎么样?”佩里把点心放在了她桌子上。
“谢谢你的吃的,我好多了。”希尔薇接过盒子,就马上打开了,里面摆放着各种带馅的点心。
“你尝尝。里面放了些蔬菜,可健康了。还有几块有牛奶,我都没舍得吃。”
“真的!”希尔薇拿起一块,尝了尝。
“嗯!好吃。”
佩里东扯西扯,希尔薇也干脆陪着她闲聊天。
“你想家吗?”
“说不想,那怎么可能呢?”希尔薇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你要是对我好,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可以当你亲姐姐。”
她看见佩里一直打量她的屋子,还旁敲侧击她和洛琳的关系,觉得饶有趣味。
“咳咳。”希尔薇装作被噎着的样子。
“希尔薇!我,我去给你拿水。”
佩里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还是个小姑娘嘛。”希尔薇把点心放下,等着佩里回来。
希尔薇坐着麋鹿拉着的雪车,将麋鹿栓在一棵树旁,这棵松树下,周围的草还没有被雪全部覆盖。
希尔薇来到森林中央一处木屋。她抬头看去,足足有两层楼高,木头的颜色和深蓝色的天空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就连正方形的窗户也那么规整可爱。
最近,气温略有回升,尖尖的房顶就像童话故事中糖果屋,漂亮的冰凌挂在房檐,正滴着水。
滴答,滴答,打湿在房前的一小块石板上,不远处传来麋鹿吃草的声音。
希尔薇站在屋檐下,等着门被打开。
几个孩子欢笑着从门里冲出来,他们拿着装书的袋子,看见希尔薇打了个招呼,就跑向门口的小路,消失在森林里。
“你来这做什么?”
默库勒斯终于从门里走出来,穿着深蓝色的上衣和裤子,不是很厚,硬挺的布料让他看起来非常挺拔。
希尔薇走上前。
“感觉你一点都不惊讶。”
默库勒斯看了看屋内,学生已经走光了,于是走进去。等她跟进来,又锁了门。
“有何贵干?”他才问道。
希尔薇四处打量着这个木头房子。
“洛琳说,这节课你会在这。”
“她知道你来找我?”
默库勒斯将一把椅子从桌子边拿出来,让希尔薇坐了上去。
“当然!实事上,他们都知道我无聊到每个人都找。前几天,我还去敲了索恩的门,你知道吗?他开门的时候本来一脸怒气,但一看到我身后的佩里,就马上变了脸色,可好玩了……”
“所以,你来这干什么呢?这位无所事事的人。”默库勒斯抱着胳膊。
希尔薇一见到默库勒斯就想滔滔不绝地讲话。
“洛琳在家给奥利尔准备晚餐,说要给他成绩优秀的额外奖励,所以没跟我过来。好在麋鹿知道路,我只是来这看看,毕竟已经来鹿里克很久了,他们不会怀疑的。”
默库勒斯站在窗边,希尔薇能看见窗外的整个景色,依然是雪和松树。
“前几天,佩里来找过我。”
默库勒斯换了个站姿,用眼神示意面前这位继续说话,她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厚裙子,直到脚踝,还是五颜六色的。
“她问我是不是想家了。”
“哦?”默库勒斯挑眉,他也想知道。
“我说,佩里,你要是对我特别好,这里就是我的家,哈哈哈。”
希尔薇模仿佩里说话,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很开心。
“你来这是跟我说这些的?”
希尔薇根本没理会默库勒斯,自顾自接着说下去了。
“佩里说得对,我是有点想家,木罗堤的花比这里的多多了,虽然罗文那的花也很多,但它们好像都不是很开心。”
“你去找罗文了?”默库勒斯皱眉。
希尔薇晃晃她的腿。
“是的,洛琳非要我再去看一次,我现在基本痊愈了。”
默库勒斯:“前几天,你还说这里很好。”
“这里是很好,洛琳一家对我很好,卢米农似乎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凶神恶煞,但我持保留观点。佩里和索恩也有很有意思,罗文还不算太了解,但他看起来很好相处……”
默库勒斯看着她坐在那,后背依旧挺得很直,她的胳膊搭在桌子边缘,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戴着串珍珠手链,还有一颗紫色的,那是木罗堤海边特有的。
希尔薇注意到他的出神。
“你在看什么?”
默库勒斯别过眼。
希尔薇:“这个吗?”
她把手串拿下来,放在手心里。
“我就从家里就带了一条这样的,我母亲还会用珍珠给我编手工艺品,她的手特别巧。”
默库勒斯看了看,说“很可惜我没见过你母亲,希尔薇。”
希尔薇把手链戴了回去。
“你也听说了吧,我父亲一直说是卢米农的妹妹害了我母亲。在我印象里,我只记得卢米农和他妹妹总来,后来有一天他带他妹妹匆匆离开了我家,之后我母亲就卧床不起。”
“我知道,木罗堤那的人都知道。”
希尔薇:“可我们的人从来找不到他的妹妹。”
默库勒斯叹了口气,想起那天在顶楼的房间里的景象。
“我很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但你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他们会以为我们在幽会。”
希尔薇的脑子唰的一下,麻酥酥的,好像有微弱的电流声经过似的。
希尔薇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走向楼梯,上了二楼,等再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本厚厚的书,面色如常。可希尔薇的脑袋还像刚刚那样昏沉沉的。
默库勒斯站在门口等她。
“该走了。”
希尔薇:“我们不是在幽会吗?”
听到这句,默库勒斯好整以暇的收回门把上的手,慢慢回身,用身体挡在门口,似乎在阻止希尔薇出门。他后面的希尔薇也随之停了下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默库勒斯微微弯腰,紧紧盯着希尔薇,这下希尔薇再也笑不出来。她记得默库勒斯在训练场上是怎么把包括自己在内的很多人按在地上,站不起来,她刚刚是不是说得有些过头了。
“是吗?”
他缓缓吐出这几个字,默库勒斯看着她的害怕慢慢爬上她的眼眸,他手里的书也被他捏得卷起。
“我,我不知道。”希尔薇紧张起来。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希尔薇。”
“当然不是,你听错了,快走吧,不然大家该怀疑了。”希尔薇推了推他的胳膊。
默库勒斯让开了地方,希尔薇鼓捣了好一阵,还是没打开门。
“门,门怎么锁了,默库勒斯。”
“当然是怕被人,知道我们的事啊。”默库勒斯故意凑近希尔薇的耳朵说道。
随后,他摁了下旁边的锁扣,门开了。
他微微侧身,好让希尔薇落荒而逃。
默库勒斯多花了些时间关好门,远远听见希尔薇叫他。
刚刚,希尔薇坐上车,差点就自己逃走了。可又不忍心把他一个人仍在这冰天雪地。
于是,希尔薇鼓起勇气朝他喊。
“默库勒斯,我们一起乘雪车回去吧,这个快些。”
默库勒斯回头,看见希尔薇牵着麋鹿,在车上正冲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