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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真相将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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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子,你的通行牌符已经验过,没有问题。替考一事,可否详细说说?”

见着面前的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陆朝槿先是疑惑,后反应过来道:“郡主,下官记得他所说的林家年关时便举家离京了。”

把苏行关在大理寺狱中是为了保障他的安全,这一点他理应是再清楚不过的。

现在这般不配合,定是有人指使。

既然这样,不妨捏造罪名把他逼到绝境。

祝泽世闻言立刻会意,言道:“既是这样,以诬告处置了便是。另外叶承安替他拟好的状子里事实存疑,先按律笞五十。”

“不送到刑部复核吗?”

“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祝泽世说完看了眼苏行,随后起身离开。

听见她们的话,苏行脸上露出几分慌张。

以诬告处,诬告反坐,即以诬告他人的罪名处罚诬告者。

苏行诬告林遇谷科举作弊,苏行便以科举作弊判为死罪。

陆朝槿在一旁缓慢整理着卷宗,待到祝泽世走后,她才低声劝道:“郡主没什么耐心,你不说实话谁也救不了你。何时想明白了就让狱卒来唤我,黄金十两,我可保你一命。”

苏行茫然看着她,后冷笑了一声。

他是在自嘲还是有别的意思,陆朝槿不太在意。

祝泽世在不远处等着陆朝槿,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又投进角落的那间牢房里。

那个有几分熟悉的囚犯,不见了。

只是这短短的时间,想必是大理寺卿的手笔,那囚犯必有猫腻。

思索中她完全忽略了站在自己身旁良久的陆朝槿。

“郡主?”陆朝槿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下官告知苏行黄金十两可保他性命,可要安排人盯着他?”

“不用,明日把他拖出去笞五十,若有人要保他自会去寻你。”

话音落下,祝泽世有些发晕,脚下不稳,撑了一下墙才没倒过去。

陆朝槿见状言道:“下官听闻郡主昨日忙到后半夜,这里交给下官便是。”

祝泽世表示没事,皱眉盯着壁上正燃烧的蜡烛。

待到二人从狱中出来后,头脑清醒不少。

陆朝槿这才问道:“下官方才所言只是想吓唬一下他,郡主是如何知道的?”

林姓不是京中大姓,京城里没有符合条件的林家。

她想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况且苏行入京之后的行踪极其隐蔽,自杨寻告知她苏行之事那日起至今都没有查明。

苏行撒这种经不起推敲的慌,像是想让她去查出什么。

祝泽世停下步子,转身把左手食指放在陆朝槿额前。

后者下意识退了一步,而后才看清祝泽世指尖的灰烬。

“这是?”

“方才在苏行的牢房角落里发现的。”

说着,祝泽世把包着灰烬的绢布交给陆朝槿。

苏行所在的牢房收拾得较为齐整干净,没有能燃烧的东西。

大理寺最下一层的牢房是极潮湿的,若是之前留下的灰烬不会如此干燥。

“是有人给苏行传信?”

“或许,这几个时辰里见过他的……”

话还没说完,祝泽世就没了意识。

陆朝槿正伸手想要扶住她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戚行宣快她一步将祝泽世揽去。

“你是何人?胆敢对郡主无礼,还不……”

戚行宣压根没理会陆朝槿,横抱起祝泽世离开了。

上下打量这人,一身夜行衣,衣服下摆还挂着些稻草碎屑。陆朝槿心道:莫不是逃狱的匪徒?

青天白日,敢在大理寺中谋害劫杀郡主,胆子不小。

陆朝槿扯下腰间竹枝玉笔,顺势一甩,尾端亮出两寸长的尖刃,似是一支峨眉刺,直袭戚行宣后颈。

正要得手时,戚行宣的侍卫闪出一剑挡了她的尖刃,一边拿出戚氏私令。

“陆大人,误会一场,我家世子与郡主有婚约,不算逾矩。”

陆朝槿只是闻言收了手中玉笔,却没有放松警惕。

“下官鲁莽,还望戚世子见谅。不过下官领命跟随郡主,郡主安危亦与我有关,希望世子能允下官随行。”

戚行宣没有回答,应是默许了。

京北。

因叶承安派去的人故意暴露,探事司几人也被逐出矿场。

不过好在城中事发,提前收网,才没有让这些军饷被成功转移。

只有探事司几人拿到了三册账簿,其他的都在军队来时被匆匆焚毁,关键的信息现在都化作灰烬。

矿场里领头的大胡子被单独捆在树下,此刻正竖起耳朵偷听不远处两人的交谈。

“矿场已熔的银子共八十二万两有余,本官要携账簿先行返京复命,山洞里剩余的假军饷就有劳徐将军清算了。”

“那这些人……”

“领头几个由皇城司先行押送回京审问,其余的徐将军看着办。”

等到其中一人走后,留下的徐将军心有不满又不敢言,只将脚边的小石块踢飞。

带着怨气的石块滚到大胡子跟前。

他心生一计,用外邦语高喊着什么,把徐将军吸引过来。

大胡子没想到的是这位将军认得他。

八年前盘踞漳州山野,领着个规模不小的匪帮,今朝竟在京畿地区窃起了军饷。

"你在叫嚷什么,有……刘册?"

大胡子听他说出自己名字时一震,不过心中计谋未有丝毫动摇。

“徐将军认得小人便更好说些。我知道这矿场背后的不少人和事,将军和不留下我邀功,小人只求将军保我一命。”

“好啊。”

徐将军前脚答应下来,后脚就把刘册交到了皇城司的人手中。

刘册在一旁说这姓徐的活该被人看低。

或许在他心中嫉妒和是非不分应当同论。

不过无人在意,待到刘册进皇城司狱中,严刑拷打之后他便再无价值。

朝云与他们一道,约莫是两日后回京,这是她才知道自己的主子快要死了。

祝泽世在大理寺晕厥过去,宫中的太医来了几波都不知是何原因导致,“嘉昱郡主将死”的谣言很快就在京城中传开。

谣言一出,再结合近来发生之事,城中陆续有人关上自家院门议论,都说这天下要改姓。

这些议论也不算空穴来风。

不过一月之间,三皇子傅泽璟横尸街头,二皇子傅泽瑜下落不明,连长公主的独女也免不了惨遭毒手。

若非为了太子之位,便是有人在觊觎皇位。

圣上龙体康健,迟迟不立太子,仅剩的皇长子傅泽珵自然会被推进“东宫”,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

一场朝会,群臣腹诽。

偏巧的是祝泽世遇害那日傅泽珵也在大理寺,若不是有大理寺卿作证,他怕是要在牢狱中走上一遭。

宫中几个下人不知在说什么,面色凝重,一边说还一边张望周围。

连夕似乎听见他们说到了祝泽世,于是靠近了些。

“听太医局的小李大人说嘉昱郡主已经昏迷三日了。”

“圣上与太后最宠爱的便是这位郡主,可知道是谁人谋害的?”

“这便不知了,不过她不是什么好人,三年前弑母杀……”

那人一边擦着小径边的灯,一边说话,丝毫没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他话未说完,连夕已将手中的一瓢粪肥泼到他身上。

“这些圈鹿粪还不够园里用的,姐姐你泼他身上做甚?”连夕身旁的宫女见状叫喊到。

“谁给你们的胆子议论郡主!”

沾染了一身粪土的那人见来人是连夕,敢怒不敢言。

连夕深得皇后爱重,又是郡主亲荐入宫,虽只是个花匠,后宫中除了两位主子没人敢给她脸色。

几人伏身求饶之景况正好被路过的陆朝槿看见。

朝官不可入后宫,连夕瞥见山石后的陆朝槿心中生疑。

“连翘,姐姐记得你最是熟记宫中规矩,给他们讲讲。”

连夕暂不欲与面前几人纠缠,支开连翘后,悄悄跟了上去。

三年前陆朝槿敲鸣冤鼓时,连夕被祝泽世送去了学堂。

学堂里教她的夫子是陆朝槿开蒙之师,陆朝槿到学堂时她遥遥望见过。

陆朝槿生得极好看,只需一眼,过目难忘。

看着眼前行迹鬼祟的人,实在是和记忆里的陆朝槿有些出入。

一路跟到了皇后的寝殿外,连夕看见陆朝槿唤来一个宫女,像是还交给了她什么东西。

连夕转身离开不过十尺,便被人从身后抓住手臂,与此同时颈侧还感到一丝寒意。

“是谁派你来的!”

连夕被吓慌了神,即使知道身后之人是陆朝槿也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若不说,待到这条路上有人经过我便把这刀刃嵌入你脖子里。”

两人站立之地在一片竹林之后,只要路过的人不刻意盯着便不会被发现。

听见陆朝槿的威胁,连夕心跳似鼓声震荡,毕竟她的话音比不过脖子上的刀刃快。

“无人指使,只是在后宫中见到朝官,心中警惕才尾随陆大人至此。”连夕颤声到。

“既然如此便随我出宫,待到事了,本官定安然无恙送你回来。”

连夕连忙摇头,正要说些什么时,脖子上已经感到了刺痛。

“我听大人的。”

半个时辰后,皇宫戒严。

原因有二,一是有个花匠失踪,二是皇城司收到消息称嘉昱郡主遇害是皇后的手笔,正在宫内搜查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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