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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鸠酒同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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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火骤然熄灭,淑太妃的怨魂在玉玺光芒中消散。上官佩扯断连心金线,将玉玺狠狠砸向命盘。青铜碎裂的刹那,三百盏燃血灯同时复明,火光中浮现出七世轮回的真相——

每世都是独孤珩替她承受命劫,用阳寿改写生死簿。而前世冷宫那杯鸩酒,原是他用自己的心头血调换了毒药。

"这次换我护着你。"上官佩徒手挖出命盘核心的巫族蛊虫,按进自己心口,"独孤珩,你给我的命,我不准你还回去!"

慈宁宫的青金石地砖沁着药香时,上官佩腕间的金铃正撞在鎏金鹤嘴壶上。太后指尖的翡翠护甲叩着紫檀案几,檐角悬着的青铜铃铛晃出摄魂的韵律——与冷宫那夜淑太妃操纵的铃声如出一辙。

"哀家新得了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太后将缠枝莲纹玉杯推到上官佩面前,琥珀色的酒液里沉着巫族文字,"最宜新婚夫妇共饮。"

上官佩凝视着杯底游动的金线蛊虫——正是寒潭底见过的长生蛊。她忽然嗅到酒香里混着崖柏气息,与暴君燃血灯中的香料别无二致。

"母后这般盛情……"

独孤珩的玄色龙袍掠过鎏金屏风,指尖捏碎杯沿浮着的冰片。太后腕间佛珠突然绷断,沉香木珠滚入酒液,化作狰狞的鬼脸:"皇儿是要违逆哀家?"

上官佩的软剑在袖中轻颤,剑穗金线突然勒进皮肉。她看见暴君后颈未愈的伤口渗出血珠——昨夜冷宫燃尽的心头血,此刻正顺着龙纹渗入地砖缝隙。

"儿臣岂敢。"独孤珩夺过两杯毒酒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上官佩瞥见他咽下的分明是蛊虫,"只是这合卺酒……"他突然扣住她的后颈渡来半口毒酒,"该这般喝才有趣。"

太后拍案而起的瞬间,上官佩唇齿间的蛊虫突然炸开。血腥气漫过味蕾时,她看见暴君瞳孔里浮现金色命盘——正是冷宫井底见过的改命盘,此刻正逆向转动。

"皇儿这是何意?"

"母后三年前往长明灯添的曼陀罗粉……"独孤珩笑着剖开掌心,黑血中游出十二只金蝉,"不巧被朕养成了蛊王。"

上官佩的耳坠突然发烫,藏在里面的玉玺碎片映出血色纹路。她猛然发觉太后发髻间的凤钗,正是寒潭青铜棺中那柄钥匙的形状。殿外传来金吾卫的脚步声,混着褪色剑穗特有的金线摩擦声。

"哀家倒是小瞧你了。"太后扯断珍珠项链,滚落的珠子化作食骨蚁,"当年真该让你随那贱婢……"

暴君突然捏碎桌案下的机括,紫檀木裂开露出里面的青铜匣。上官佩认出匣面纹路——与她前世妆奁暗格中的密匣一模一样,锁孔正对应太后凤钗的造型。

"母后可知这里面是什么?"独孤珩将染血的手指按在匣面,"是您六十大寿那日,儿臣亲手剥下的三百巫族眼珠。"青铜匣应声而开,滚出的琉璃瓶里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瞳孔,"每颗都记得您如何咒杀佩佩的七世轮回。"

食骨蚁突然调转方向扑向太后,啃噬声混着惨叫声响彻殿宇。上官佩的软剑刺穿凤钗时,钗芯掉出半张泛黄的婚书——正是暴君前世亲手所写的血书,日期竟在她重生前三年。

"小心!"

独孤珩突然将她拽进怀里,脊背挡住太后临死反扑的毒针。上官佩听见血肉灼烧的声响,暴君后颈的巫族咒印正在吞噬毒液,却将最后半句遗言渡入她耳中:"别碰……冰鉴下的……"

冰鉴裂开的刹那,涌出的不是寒冰而是血水。上官佩的软剑挑开鎏金盖,里面蜷缩着具青紫婴尸——腕间银铃刻着"独孤"二字,与冷宫井底的白骨一模一样。

"这是……"

"你我的第一个孩子。"独孤珩呕出命盘碎片,黑血里游动着金蝉蛊王,"庆元十五年太后用巫术催产,逼朕亲手……"他指尖深深抠进冰鉴边缘,"将他制成镇魂器。"

上官佩的腕血滴在婴尸眉心,青紫皮肤突然褪成玉色。冰鉴底部浮出张浸血的襁褓,密密麻麻的巫族文字间,夹着她前世未写完的和离书——"独孤珩"三字被血圈起,旁边添了行小字:"宁负天下不负卿"。

太后垂死的躯体突然抽搐,化作血雾凝成命盘虚影。上官佩的玉玺碎片穿透虚影,青铜命盘实体当啷坠地。盘面裂痕处渗出琥珀色液体——正是方才的毒酒!

"佩佩,看星轨!"

暴君染血的手掌覆上命盘,三百金线从伤口钻出。上官佩看见自己的命星被七道血链缠绕,每道锁链尽头都系着独孤珩的骨节。最末端的锁链上悬着青铜小棺,棺内竟藏着完整的传国玉玺。

"当年太后篡改圣旨,用的就是这方假玺。"独孤珩徒手捏碎命盘核心,露出里面镶着玉玺碎片的婴儿长命锁,"你父亲认罪书上的玺印……"他将锁片按进她掌心,"是朕用心头血拓的。"

殿外突然传来金吾卫的骚动。上官佩劈开蟠龙柱,暗格里滚出三百封血书——每封都是不同字迹的认罪状,落款处皆盖着上官敬的私印。最底下那封泛黄的奏折里,夹着她七岁时射落的纸鸢残片。

"这些是……"

"太后模仿岳丈字迹的赝品。"暴君点燃血书,火光中浮现北疆密文,"每封认罪书都藏着巫族咒术,你碰到哪封,咒术就会反噬到岳丈身上。"

上官佩的耳坠突然灼烧起来。玉玺碎片映出血光,照亮太后凤钗里藏的密道图——标注的终点竟是上官府祠堂!她猛然想起重生那夜撕毁的嫁衣,夹层里掉出的舆图残片正与此图吻合。

"游戏该收尾了。"独孤珩扯断心脉处的金线,将玉玺残片拼成完整印鉴,"佩佩可知,太后为何非要今日动手?"

惊雷劈中慈宁宫匾额,焦黑的"慈"字下露出青铜暗格。上官佩看着里面供奉的巫族神像——面容竟与她自己有八分相似,神像心口插着的短刀刻着上官氏家徽。

"因为今日……"暴君突然咳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是你第一世为朕赴死的日子。"

十二盏长明灯自殿外飘入,灯芯皆是褪色剑穗所制。上官佩扯碎灯罩,发现每盏灯座都刻着往生咒——日期从庆元元年到景和元年,整整七世轮回。

"这些灯油……"

"是朕每世剜下的心头血。"独孤珩笑着解开衣襟,心口新旧交叠的疤痕组成往生阵,"灯灭一盏,阳寿便短十年。"他忽然将最后半盏毒酒浇在阵眼,"但遇见佩佩,千年寿命都嫌短。"

太后尸身突然爆裂,飞出的蛊虫直扑上官佩面门。暴君徒手捏碎虫群,掌心巫族咒印发出刺目红光:"你以为操控七世轮回的是命盘?"他将染血的手指按在她唇上,"是朕不肯喝孟婆汤的执念。"

子时的更鼓混着血腥气传来。上官佩撕开嫁衣内衬,用金线绣出完整的往生阵。当最后一针穿过暴君心口时,三百盏长明灯同时熄灭,又在她腕血滴落的瞬间复燃。

"这次,换我的血为你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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