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学习压力大，假期更是少得可怜，周末也被各个学科的老师瓜分完了。

等越城附中的高三生放假时，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这让众人严重怀疑若不是国庆是国家法定节假日，高三生想要放假估计要等到明年寒假。尽管如此以往的七天假期，到了高三就只剩下三天了。

林茜背着包挽着程善的胳膊踏出学校的大门，不禁热泪盈眶：“终于放假了，明天我一定要睡到中午十二点，天塌了我都不起了。”天知道这一个半月是怎么过来的，每天六点两眼一睁就是学习，她感觉自己已经被吸干了阳气。

程善也有些恍惚，看着外面的太阳喃喃道：“这就是外面的太阳吗？比学校的可爱多了。”高三一开学后，所有学生非特殊情况，全都收拾好东西住进了学校，关了一个半月出来后，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两人就这么手挽着手站在校门口感受外面自由的空气，周围其他学生一个个都难掩激动。有的甚至乳燕投林似的投如家长的怀抱哀嚎出声：“妈！我不读了！我不要上学！”

然后被目光慈爱的家长奖励了一个爆栗：“说什么胡话？这才一个月就要死要活的，没事，等你考上大学就好了。”

程善和林茜离得近，将一旁母子友好交流的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底，两人对视一眼，程善不由得唏嘘一声：“这样的日子还有八个月啊！”

林茜闭上双眼：“别说了，尸体有点难受。”

“啪！”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计飞阳在两人耳边打了个响指，笑嘻嘻道：“站这干嘛？你俩被学校折磨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这么留恋学校。”

林茜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仿佛吞了只苍蝇：“怎么可能，当零当三都不当m。”话音刚落，她就忙不停蹄地拉着程善离开了，仿佛后面有鬼追。

等彻底看不见计飞阳阴魂不散的身影后，林茜才松了口气。身旁的程善见状，轻笑道：“行了，人早走了，他约了许亭松去打球。”好不容易放假了，计飞阳早就迫不及待约人打球去了，这会估计忙着赶去占球场。

林茜闻言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她立马回头死死地盯着程善：“不对啊，你这么知道他们要打球？”她企图从程善脸上捕捉些许蛛丝马迹，但很遗憾，程善面色如常没有丝毫破绽。

程善面不改色：“许亭松说的啊，任绪也去呢。”语气自然，仿佛这是多么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林茜收回眼神，怀疑自己学习学出问题了，疑神疑鬼，这次竟然还怀疑上两个卷王清清白白的关系上了。她小声地嘟囔了句：“是学校害人不浅啊，回去叫妈妈给我炖个汤好好补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程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林茜回过神来，想到那来之不易的三天假期，兴奋地问道：“放假有什么安排？我多抢了张漫展的票，你陪我一起去吗？”虽然她的这位同桌没怎么接触二次元，但一起出去放松一下，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程善摇摇头拒绝：“不了，我已经有约了。”这话是真的，在放假前就已经和许亭松约好一起出门了。

林茜只好遗憾作罢：“好吧。”

*

在这难得的假期里，程湘也难得放假，她围着围裙拿着汤勺在锅里搅伴，热气不断上涌，模糊了她的眉眼，只从来到越城，她也入乡随俗喜欢上炖汤，在休假时最大的乐趣之一便是尝试新的食材炖汤，家里两个孩子彻底沦为小白鼠。

她面露微笑，用汤勺盛出一小碗，放凉后尝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次是苹果炖汤，满屋子飘着一股淡淡的果香。

程善呆坐在沙发上，看着身旁在消灭炖汤后剩下苹果边角料的沈风行，忍不住轻踹一脚：“我还是无法接受苹果和肉一起炖汤，这真的不会很奇怪吗？”

沈风行被吓了一跳，差点噎到，闻言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容：“这很正常啊，我们这边还有梨子炖猪肺，榴莲炖鸡呢！哪里奇怪了？很好喝的。”在越城，万物皆可炖汤。

程善眼角抽了抽，她看着厨房里时不时翻看炖汤教程的妈妈，轻叹口气，坦然接受，大不了喝不下的时候，全灌给沈风行。

程善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心里不断盘算着时间。距离她和许亭松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吃完饭在出门就差不多了。

说不定还能再喝两碗汤。

程善忍不住感叹一句，她时不时看向窗外，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期待。

汤差不多好了，程善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汤，身旁是满眼期待看着她的妈妈。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端起碗。

热汤入口，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出乎意料的好喝。程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由得在尝了一口。

程湘见状立马道：“怎么样？好喝吧？这可是妈妈第一次炖这个汤，看了好多教程呢！”她脸上带着笑容，言语中骄傲不由让人侧目。

程善微微一愣，随即抬头看向妈妈，眨眨眼笑道：“好喝，妈妈超厉害的。”她看着妈妈得到肯定满意离开的背影，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正午太阳高照，温度渐渐升高，程善准备出门。

她身着一袭淡黄色连衣裙，手腕上的绿松石手链衬得她肤白如玉，蓬松的头发披散在背后，她抬手扶着头上的渔夫帽站在玄关处，灵动又活泼。

她背着包和程湘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背影透露着欢快和期待。

沈风行见状随口问了句：“程阿姨，姐这是去哪？这么开心。”

程湘没有多想：“应该是和同学吧，她说去附近的那个咖啡厅。”她正准备起身上楼时，余光一瞥，桌子上有个U盘，坠着一个狐狸样式的毛绒挂件，十分眼熟。

咖啡厅内，咖啡豆的味道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泛着淡淡的苦味。

“吱呀——”玻璃门被推开，程善走了进来，目光巡视一圈后，精准地落在坐在玻璃橱窗旁的那人。许亭松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翻阅着，面前的桌子放着一个打开好的笔记本电脑。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桌上，留下斑驳的光点。

程善慢步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敲了下桌子，笑着问：“你好，同学，这里有人吗？”她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明知故问。

许亭松抬起头，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微微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耳根微红，语气平淡：“没人，你可以坐。”十分配合程善的演出。

程善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反问道：“谁来都可以坐吗？”她步步紧逼，想要将面前的人逼得无路可愈退，最后任她为所欲为。

许亭松抿了抿唇，语气僵硬：“只有你可以。”他几乎要在那炽热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程善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坐在许亭松身旁的位置上，托着腮看着他的侧颜，笑意盈盈：“许亭松，你怎么这么双标啊？”

咖啡厅的位置偏僻，客人多为附近的居民。

老板是个富二代，开个咖啡厅也是玩票性质，没指望赚多少钱，用的东西都真材实料。成本一上去，价格也就不便宜了，本就少人的咖啡厅更是门罗可雀。

程善不止一次感叹过这咖啡厅还没倒闭也真是个奇迹。

桌面上摆了两杯咖啡，许亭松将其中一杯推到程善面前：“生耶拿铁，五分糖。”这是程善惯常喝的口味。

程善微微一笑接过，喝了一口，原本还残留的暑气彻底消散。她舒适的眯了眯眼，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桌上的另一杯咖啡上，程善疑惑道：“这咖啡怎么……怪怪的？”

咖啡不同寻常的褐色，而是淡淡的灰色，上面依稀漂浮着不明固体。

许亭松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被不远处柜台后的老板打断了。

老板很年轻脸上带着墨镜挡着大半张脸，一头金发格外显眼。看上去不像是开咖啡厅的，倒更像是开酒吧的。

老板：“哪里怪了？这可是我新研发出来的新品——大漠风情！”他仰着下巴，企图为他的宝贝咖啡正名。

程善：“所以到底是什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老板：“椰子灰燕麦拿铁。”

程善沉默地看着那杯咖啡，以她对许亭松的了解，他万万不可能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许亭松叹了口气解释：“他让我帮他尝尝新品，味道还能接受。”

程善只好作罢，她重新坐下，将包放在腿上，细细翻找什么东西。

程善脸上带着莫名的兴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许亭松：“我带了个好东西来，昭城一中最新的模拟卷，从不外传，我特地让黎愿留了电子版。”

“我拷在U盘里带过来了。”说罢，她接着翻找包，但奇怪的是，U盘不翼而飞了。

五分钟后，程善不得不接受她把U盘落在家里了这个事实。她双目失神的靠在许亭松身旁，沮丧地开口道：“我记得好像拿了啊，放哪里去了。”

突然她脑里闪过一抹灵光，她不由得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在客厅的茶几上。”

她眼里带着恍然大悟，正要转过头看向许亭松时，突然浑身一僵，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她眼睛微微睁大，看着窗外的一道身影，喃喃道：

“妈妈。”